[排球少年]摄氏37.2度(黑尾相关)(4)

作者:超难食


他们住的这片住宅区的独栋基本都是上了年头的房子,从路口拐进来第一间特意用了红砖的小洋房是冢原家,而第二间院门漆成白色的就是孤爪家了。两家的距离已经近到假如冢原在二楼她的房间里唱歌,只要声音稍微大声一点点而恰好研磨又没关窗户的话,他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与此相对的,冢原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很轻易地就看到研磨究竟是在打游戏还是已经休息了。

至于黑尾铁朗则是在他们刚上小学那年搬来的,和冢原家隔了两户人家的那栋和式小楼本来只有一对老夫妇住着,天气刚回暖时听说老人的儿子离婚以后重新换了工作,準备和儿子一起来东京。于是三月底在音驹小学正式开学之前,黑尾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世界里。

第一次见到黑尾的那天,天气很晴朗,她正在客厅一遍又一遍弹肖邦的某首複杂到令人烦躁的练习曲,但春日里的午后时分,窗户打开风吹在身上又很舒服,妈妈听到门铃声去开门,冢原便偷懒地打了个呵欠,错了两个节拍。眨了几下眼睛擡头看乐谱时,她刚好瞥到了跟在父亲身后怯生生有些害羞的那个小男孩。

“文夏快过来,”妈妈对着她招了招手,“见一见新朋友。”

从琴凳上蹦下来的冢原个子小小的,穿着一条背带裙,扎着两个马尾辫,眼睛特别大,黑尾发誓在他短暂的七年人生里从来没见过眼睛这麽圆这麽大的人类,除非她是一只猫。而比起猫,那时黑尾第一眼看到的她坐在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前,更像是迷你国的精灵人在弹奏巨人国的乐器一样。

这个比方黑尾后来也开玩笑跟冢原说过,果不其然自家这位青梅立刻就用她那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捶了自己十几下,不能说是不痛不痒,只能说是毫无感觉。

但偶尔她也会聪明地用上道具,架子鼓鼓棒打人还是比徒手要管用一些的,要是她能再狠一些的话,把吊镲拆下来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而一般这种时候他就会很配合地喊着“小夏饶命”这样的台词,为冢原创造一点并不存在的报複的快感。

黑尾已经忘记了他是什麽时候开始叫冢原“小夏”[1]的了,其实他也挺喜欢研磨叫她的“阿文”,反正听起来都很可爱。大概是刚认识时听她跟研磨都叫自己“阿黑”,他也就顺其自然这麽叫了起来。

奶奶说,这是因为你们像是家人一样。

奶奶说这话的那一瞬间,黑尾铁朗突然意识到,妈妈搬空了衣柜提着行李箱离开家的同时曾经也搬空了他心里的某一块,而这个部分现在却被填满了。

九月初从时节上来说刚入秋,但气温上还没有一点入秋的意思,比起暑假里来说日出要晚了一点,黑尾每天起床后晨跑加晨练大约是一个小时,回去洗过澡换了制服吃过早饭,走到冢原家门口的时候,她多半是坐在客厅的琴凳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看谱子,喊一声她的名字她就会擡头了,不过表情一般都不会太好,因为她真的很讨厌喝牛奶。

为了赶上排球部早训的时间,接着他俩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大概率还跟被子紧紧抱在一起的孤爪研磨从床上薅起来了,虽然研磨是挺喜欢赖床的类型,但黑尾牌闹钟通常还是管用的,当然也有不太管用的时候,那就需要冢原出马了,她会跪在床沿在研磨的耳边大声唱她小学时候创作的第一首歌《三花猫的早晨》的改编版,别名叫《研磨别睡了》。

研磨承认,如果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听冢原唱歌也算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如果这个声音常年来都负责叫人起床这麽一件残忍的事情的话,他只能说他宁愿一头撞死在枕头上也绝对不要再听她唱一个字了。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三早上,穿着相同的学校制服的三个人,排成一列在在等电车。

个子最小的女生手拿ipod站在最后,头戴式耳机把她有点毛躁的短发压得翘起来,脸侧的头发夹在耳后里面一层染成了亮红色。前面站着的男生也不算高,正低头看着手机,他的头发倒是柔顺得很,中分的刘海挡着一半的脸。最前的这个身高估计早就超一八零了,但他的发型最是怪异,不仅前额发飞起来连脑后的短发也翘着,左手上是一本文库本大小的书,细看一下,书名被他的手指挡住了,只能看见角落里标着的“卡尔·荣格”。

电车进站时,站在第一个的男生会反应很快地把书塞进裤子口袋,一边拉过还在看手机的人,一边牵过女孩的手,说:“快上来。”

假设没有黑尾在,这些年冢原和研磨一定活不过每一个东京的早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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