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背后环上了她的腰，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擦着，而她发间不再锐利的发饰已经没有伤害到人的可能了。

“明天我们出去逛逛吧，这里的一些建筑与景色很有名。”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是来旅游的吗，不是应该去办正事？”

“不急于这一时，而且……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件‘正事’。”

“好。”她轻声应道。

前奏24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爱丽丝每天被艾瑞克带着到处吃喝玩乐，从大清真寺到古罗马桥、从科尔多瓦王宫到犹太教堂，那些铺着洁白石料的广场上有过他们的脚印，在灿烂的阳光将许愿池水折射得五彩斑斓时他们也曾投下硬币，在集市买过玫瑰的时候商贩也会对着他们会心一笑。

他们看起来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普通，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不普通，所以在一个有着美好星空的夜晚里，当他们牵着手散步在一条被路灯照得暖黄的僻静小巷中时，她有些懒洋洋的问道：“怎麽还不开始行动？”

艾瑞克沉默了几秒，随即说道：“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已经追查了三年，也无法预测还要多久才能终结这一切。”

他的能力并不适合用来找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只能以侦探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尽管他在进步着但也不是每一个潜藏起来的仇人都会在原地等着他。

“所以你是想说……这不能急于一时？”爱丽丝说道。

话说得没错，但他并非这个意思……他仍直视着前方，语气如常：“爱丽丝，你会感到厌倦吗？”

对这条枯燥漫长与她毫不相关的複仇之路。

爱丽丝微微眯起了眼，男人牵着她的手掌的力度没有半点变化，所以这句提问里并不包含紧张或是担忧的情绪，这更像是一个并不严厉的警告，却带着一点没有底气的期望——

他希望她能给出否定的答案，但又无法说服自己有着能让别人无条件追随的魅力——他没有体会过被人不离不弃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她感到厌倦了，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吧……爱丽丝这麽想着，但如果情况调转，其实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这个问题还有必要吗？

“厌倦？至少现在没有。”她擡眼看了下夜空，与其他地方的也没什麽区别，“那个爱嚼舌根的老头应该跟你提起过我的过去，我如果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早就跟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了，所以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不会阻拦你。”

艾瑞克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松开手，所以她也只能随他停了下来，任他扳过自己的肩膀，与他面对面。

他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耳鬓，像是感叹一样：“这也是我想做的事，但凡事总不能都如意。”

“能圆满万一已是不易。”她轻声说道。

他注视着她双眼许久，那双眼的颜色像是紫色的水晶，他曾经夸赞过这种变异的美妙，并非是讨好的奉承，他也说过他只喜欢她真实的模样，而不是僞装出的金发碧眼。

耳畔是不知何处的昆虫传来的鸣叫，那一点无足轻重的聒噪在这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而她有着足够的耐心等着他开口——

“如果觉得无聊，伊瓜苏距离这里不远，想去看看吗？”

他这句话没有加上主语，但显然是指她一个人去了。

“好啊，我在伊瓜苏住过一段时间，那里我很熟，一个月后我回来找你，怎麽样？”她居然同意了。

“爱丽丝。”他轻念着这个简单的音节，带着些微不满的意味。

明明是他提出的建议，他却不愿意了。

爱丽丝轻笑起来，比起一个人去旅游，她更愿意待在旅店里继续啃那些砖头，那些话明显是故意说出来激他的。

明知道她的性格还提出不现实的建议，这样的坏心眼该惩罚，不是吗？

她的笑意还未收敛，见着他的眼神染上危险的意味时她轻咳一声，给他点面子，垂下眼睫，不再笑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里他却勾起了嘴角——明明是她恶作剧得逞。

不远处的小巷口有人骑车经过，他余光一瞥，看见一盏路灯下站着一对男女。

转眼之间他通过巷口，在最后的一瞬他好像见到了男人扬起下巴，像是要去亲吻女人的额头。

……

才下午四点而已，天色就有些暗了，阴云遮住了阳光，树叶被风吹得呼啦作响，这是要下雨了。

这个时间里街上的行人较少，零星走过的几个也是脚步匆匆，毕竟谁也不想淋自己一身雨，但却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迈着慢半拍的脚步慢悠悠的走着，她孤身一人两手空空，风吹着她衣袖上的丝带向后飘去，当第一滴雨水掉在了她的脸上时她的脚步也没有加快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