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即将见面的故人，汉克的心中浮现的却是一丝伤感——他早已不是那个轻浮的毛头小子，不会再钻牛角尖，也不会被嘲讽看不懂气氛；他也明白了当初爱丽丝为什麽会离开，如今她的回归又意味着什麽。可是他终究没有读心的能力，即使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过，他也从未理解过她。

对于一个并未深交又远走他乡而归期未知的人，他本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将她渐渐淡忘，但随着伊莉丝的一天天长大，她们越来越相像，又越来越不像，也许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其中症结所在：“如果爱丽丝没有那些曲折的经历，是不是就会是伊莉丝的样子？”

“哈，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如果穿越回到1932年的伦敦把那个刚出生的女孩偷出来，或者直接干掉她——好吧，我知道这不符合全年龄向的要求，总之那就根本不会有爱丽丝这个人了。”虽然和汉克的出发点不一样，但疯帽子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根据潘多拉第五法则，不要问我前四条是什麽，一切自然或非自然的力量都不能干涉她的这条世界线，所以穿越回去干掉婴儿时期的她这种事就不要想了。”

他从来也没这麽想过好吗……汉克还是很想吐槽，而他想的是……如果伊莉丝与爱丽丝拥有相同的基因，那麽是否可以把她们看作是同一个人呢？但是如今他已经自己否定这个疑问了。

伊莉丝与爱丽丝，只是始于同一个出发点，但却拥有截然不同的两个命运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罢了。

……

奥恩从一楼走到三楼也没看见伊莉丝的身影，乐队的排练总是很难凑齐人，听见有人说在教授的办公室里似乎看见了她后他立刻就找来了，透过半掩的门扉向里面看了一眼，很可惜也不是……吗？

收回目光后，回想起刚才看见的东西，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又探头看去——

好怪，再看一眼。

宽敞的办公室里确实坐着一个人，她有一头瞩目的雪白长发，单薄的衣物贴着削瘦的身体，露出大片苍白如纸的皮肤，阳光从落地窗争先恐后的涌进，落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反射着闪烁的光点。

她看了过来。

……尽管有点怪怪的，但那确实是伊莉丝的脸。奥恩有点舌头打结的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出现在这里：“嗨，伊莉丝，你那个打扮是决定了这次表演的主题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因为从外面回来的教授拍了下他的肩膀，很快他也会忘记这场仲夏日之梦。

“可以啊，手法愈发熟练，以后学校倒闭了，你还可以去做拍花子……”试图来阻止别人口无遮拦的疯帽子好像才是这里最口无遮拦的，他玩味的看向爱丽丝：“我看见她了……你的姐妹、孩子，反正基因都一样，说是你的亲妈也不是不行？”

她没有理会疯帽子，他们在一起发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所以现在她将目光都留给了另一个人，然后她笑了笑：“我有很多故事，有兴趣泡杯茶来听一听吗？”

“当然，我想可以请这位我曾经的学生帮我完成泡茶的动作。”

睿智的老者坐在了她的对面，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风霜，让他拥有了另一个层面上的魅力，他比年轻时更加能言善辩，但他无需去打什麽腹稿，他只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接待了一个老朋友。

他看不见诅咒版绚烂的色彩，他看见的从来只有女孩白色的灵魂。

疯帽子怔了一会儿，然后骂骂咧咧的去泡茶了。

几层楼之外，终于碰面的奥恩和伊莉丝都是一副梦游的表情，“我好像忘记了什麽”他们说了同样的话，可是忘记了什麽呢……算了，不去想了。

将这点插曲抛在脑后，两人一起去储物室翻找道具，难免碰东碰西，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一个箱子砸了下来，好消息是没有砸到脑袋，坏消息是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们还好吗？”听到声响的汉克走上来查看情况，看见两张花猫脸，他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加入整理东西的队伍中来。

“等等……”奥恩似乎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语气很是疑惑又难以置信，“这是什麽？”

他拿着的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三个年轻男女并排站在一起，从穿着到姿势都普普通通，完全没有值得惊讶的地方，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有着与伊莉丝一模一样的脸——

“伊莉丝，你看！左边的这个女人是你吧？！”

“怎麽可能，这照片的年龄看起来比我都要大了……这是谁的恶作剧！”她立即抢过照片，眉头紧蹙，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就算黑白是做旧的效果，我也没有印象拍过这种照片啊……等等，右边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点像……教授？年轻时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