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消失在了那份情感最浓烈最压抑的时候，愈是得不到的愈会使人癡迷，所以这份感情奇迹般的在他的心底埋藏了十年，而后一瞬间，破土而出。

经验丰富的汉克早就闭嘴了，他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但是并不年轻却读不懂气氛的罗根严肃的说道：“听着，魔形女会在2月10日签订巴黎和约的现场杀人，今天已经是9号，我们至少要坐九个小时的飞机才能达到巴黎，而且两地还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所以今天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坐上飞机，明白吗？”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罗根面露纠结，而后又狠狠皱眉，他只能质问汉克：“这俩人是什麽毛病？”

汉克还在装死，而查尔斯从沙发上起身，他阴沉着脸色大步走到门前，语气不善到在骂人的边缘徘徊：“你来做什麽？”

十年过去了，你还来做什麽。

可惜爱丽丝从不知道查尔斯那些複杂细腻的心思，她倒是听进去罗根的话了，只是深海的十年给她的身体带来强烈的后遗症——她现在基本丧失了自愈能力，皮肤脆得像一层纸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出血却并没有补充的血液流进血管里，所以她感到异常的头晕乏力。

她这个人几乎是不会大喊大叫的，何况是现在的状态，所以面对查尔斯的质问，她的回答轻飘飘的：“你们需要帮助。”

“我们不需要你。”

“这一点我同意，我可以找到帮手。”罗根也跟着附和，虽然没有人理他，但他还是很坚强……

“查尔斯你是怎麽回事？”她轻轻皱起了眉，如果不是靠着门框，她大概已经倒下去了，“你在气恼什麽？”

“你没回来！”

他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天知道他为什麽脑子一热就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了，但这之后他真的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连那些将他丝丝缠绕的羞耻感也不见了。

他的眼眶微红，却没有避开目光。

——“圣诞节之前我会回来，如果我没回来就是我死了。”

是啊，她说过这句话……爱丽丝想了起来，可她没有做到。

“……发生了一点意外。”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靠在门框上疲惫的擡着头，“之后一起解释吧。”

纽约到华盛顿要飞上一个小时，她必须趁这段时间补充一下精力，之后她要应付的是五角大楼密不透风的安防……

……

五角大楼几百米的地下暗无天日却永远亮如白昼，这个由几十个警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守的特殊监狱里只关押着一个犯人，十年如一日。

黑色的警服、白色的墙壁还有灰色的囚服，这就是十年间艾瑞克所见过的最多的色彩。要说比起深海里的那位，这里一日两餐还有恒温空调，他这十年的待遇确实要好多了，但人生这种东西是不能放在天秤上这麽比的。

他躺在那里，向上看去，透过明亮的白炽灯所看见的是阴雨绵绵的集中营、是无法反抗的囚禁与实验、是年少时无力的自己。

愈是被关在这里就愈是去想、愈是去想就愈是无法释怀……怨恨与愤怒在他的心中早已生根，又被这十年来带着血腥味的雨露浇灌壮大，那是他同胞的血的味道。

他闭上眼，感受到强光长久直射后的酸涩，他一定会离开这里，然后……

他蓦地睁开眼睛，露出警惕与怀疑的目光，头顶的防弹层玻璃依旧完好无损，但他却感觉到刚才的一瞬间有什麽东西进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四周一片寂静，这里的墙壁是不隔音的，但他依旧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异动。就在这时，竟有一条看不见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有人就站在他的身边！

“别挣扎，我坚持不了太久。”有人在他耳边说道，这是……

“爱丽丝……”

与此同时，五角大楼之外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厅里，罗根一行人居然在吃汉堡，只不过这一个个的表情看起来都苦大仇深的，可以说是各怀鬼胎——

查尔斯在想的是情感问题，想他走上极端道路的妹妹、想他蹲监狱的混蛋朋友、想那个十年前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的女人……各种人事物在他的脑海里混成一团，每一件事他都想处理好，却又怕每一件事他都无法处理好。

汉克在想的是科学问题，要知道正常来说，一个人年过三十之后的衰老速度就会加快，除非是先天或是后天变异过基因，而据他所知，爱丽丝是没有这种能力的，但她看起来分明与十年前没有什麽变化……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氛围不合适，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向她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