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她的双脚踏上湖面，这并非是她能在水面上行走，仔细去看就能发现是她的脚下会瞬间形成一块浮冰，就在她快要走到湖中央时什麽东西突然从水中窜出，水花溅出一米多高，淋湿了她的全身。

爱丽丝从水中探出头来，一条手臂扒在浮冰上，另一条手臂从水中扬起、手中赫然攥着一条还在拼命挣扎的鱼。

她随手一扔就将鱼丢到了十余米外的岸上，仰起头时带着几分笑意： “午餐解决了。”

阳光下，水珠顺着消瘦的下颌不断滑落，这张脸在没有化妆时更是苍白而缺少血色，再加上她与其说是成熟不如说是沧桑的神情，让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女。诚然她会变成这样与那两年的囚禁生涯脱不了干系，可就算她如今已经脱困，这具已经形成记忆的身体也几乎不会再发生太大的变化了。

橱窗上贴的都是梦露这样的性感尤物呢……如果非要骨头里挑鸡蛋找出什麽好处的话，那大概是她不会变胖了，也不用担心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

很好，再也没什麽能阻止她喝可乐试图把自己喝死了。

爱丽丝本以为雪女会拉自己一把，但是她没有，不过在她转身返回时水面上的浮冰仍在，是为她留出的一条路。

她的手掌在冰面上一撑就轻松地跃了上来，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尤其是鞋子里黏黏腻腻的，于是她干脆把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中，赤着脚向岸边走去。

热烈的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脚下却是浸透皮肤的寒冷，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并非难以忍受，但她仍然加快了本该散漫的脚步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踩着雪女的影子。

……

夜晚，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就到了放松的时间，不过在这个年代里娱乐方式只有那麽几种：想文艺就去看音乐会、想生命大和谐就去蹦迪、想进监狱就去吸大麻、想释放压力就去打孩子……

可雪女是典型的守旧派，她不喜欢音乐会、也不喜欢酒吧夜店，她虽然身在这个热闹喧嚣的城市中，但心却依旧停留在那个青石板路的山城里。

她喜欢在天气晴朗的夜晚，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其实那个时候也是有酒有音乐的……只不过酒是梅子酿的清酒，三杯两盏；音乐是晴明的横笛，娓娓而来。

“这里的景象会让你想起故乡吗？”爱丽丝拎着一瓶龙舌兰走了过来，她只拿了一个杯子，因为她以为雪女不喝酒。

拉开一张明显被风露侵蚀过的木椅坐下，月色皎洁的夜晚里还能清楚的看见那一整片高大的黄钟花树，稍微有点常识都会知道日本不可能有这种热带植物，所以这话说完，她自己就嗤笑一声：“我记得你说你是跟着一个大兵来到美国，为什麽来这里？”

“找一个人。”

“那你找到了吗。”

“可能。”

“除了少部分真迷糊虫以外，绝大多数人在说出'可能'这个词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爱丽丝又给自己添了半杯酒，看着杯口，轻轻摇晃着酒杯，“你已经找到他了。”

——是啊，她已经找到了。

虫鸣与风声在耳畔交替，有什麽东西悄然加入进来，那是雪女难以察觉的杀心，只要一击毙命……

“送给你。”

蓄势待发的攻势转眼烟消云散，因为爱丽丝忽然将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心中一惊的后果就是连说话都有点磕绊了：“什……麽？”

“月亮。”爱丽丝对着她笑。

月亮？哪里来的月亮？错失良机，心绪难以平静下她的语气更加冷淡了：“你喝醉了。”

爱丽丝摇头，她很笃信：“在杯子里。”

雪女又看了一眼，酒杯里果真有一轮月亮的倒影。

她默然，没有接过。

爱丽丝有点失落，酒气围绕在她周身，她半阖着眼，语调也变得悠长起来：“如果不是我想，我是不会醉的……”她晃了晃已经空掉的酒瓶，随手丢了出去，寂静的夜晚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分外刺耳，“我注意到了，你又想偷袭我……我通过测试了吗？”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眼连杯子都扔掉了，起身向屋内走时她看似毫无防备的将整个后背都暴露了出来，但雪女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她学的太快了……雪女独坐对着月光，心中辗转思量。

夜深了，爱丽丝利落的脱了衣服，躺上屋子里唯一的那张简陋的床铺，还好她们都足够苗条且睡姿很好，否则两个人睡一张单人床还真是有些困难。

“我需要回避吗？”爱丽丝做了一个捂眼睛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