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打开纸袋后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最上面的驾照，赫然印着“亚瑟·史密斯”，再往后翻居然还有不少其他假证，连警察的证件都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从这里向西经过三条街之后就有一个僞装成酒吧的地下赌场，那种地方里什麽人都有，想要什麽进去找就是了。”

“未成年人可以进得去？”

“你难道要指望一个灰色地带会去尊老爱幼吗？好了，我们之间的帐就算是两清了，就在此分别吧。”

“等一下！”塞西尔挡在她的面前，“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没什麽需要跟你解释的。”爱丽丝绕过他却又被挡住了，她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还要纠缠不清，你是活腻了吗？”

塞西尔当然不是活腻了，但走到这一步他们好歹也算是共患难过，何况他心中有许多疑问，就这麽让她离开他做不到：“你这个年纪连假证都办不了，你一个人以后能去哪里？”

“那是我自己的事……”

“别再说‘与你无关’了，事到如今，我再送你一程吧。”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肯定是离开美国啊，毕竟你连FBI都得罪了。”他小声说道。

“好奇心太重可是要拿命来赔的……”她向旅店的方向缓步而去，心中思量许久，直到走到旅店门前才说道：“你不怕我是个恶人吗？”

“应该不是吧。”他擡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却被躲开了，只能讪讪道：“在火车上你可以抛下我却没有……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她一瞬犹豫，嘴唇抿了抿——

“上楼吧。”她低声说道。

……

一个简单的房间内，两张被一个小桌子隔开的并列单人床就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白色的墙面上挂着两幅异域风情的绘画，其余再无多余摆设，一扇小小的推窗在门的对面，探出头去就能看见两侧绵延的街道，红墙白顶。

塞西尔带上了门，而爱丽丝则去拉上了窗帘，阳光透过白色的麻布在房间内打下一片昏暗的阴影，只听她说道：“太黑了。”

下一秒，灯就亮了起来。

塞西尔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墙壁上的开关——它仍是关着的。

他不禁干咽了一下。

爱丽丝靠着窗户站着，看向他说道：“你要听我的故事，但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你所看到的就是他们要抓我的理由，就是我……要逃走的理由。”

“这是什麽……超能力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

他想起了她在火车上做的一切，不禁问道：“你都能做到什麽？”

“很多，我能将事物按照我的想法进行转化，就像这样……”她说着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肉眼可见的它的形状发生变化，最终化为几片枯木。

她垂下眉眼，幽幽道：“我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麽，也许政府的人会有办法知道，但你猜，如果我落到他们的手里那我会落得怎麽样的下场？”

塞西尔哑口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这真是……神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

“呵……”爱丽丝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入室内的同时灯也熄灭了，桌子上的那本书不知何时也恢複了原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夏日中一场奇幻的梦。

塞西尔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金色的发顶，也看见了那根盘发的长针，它的两端那麽尖锐，将所有试图对她亲昵的人都挡了开来。

这本该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由糖果和鲜花组成，如今却将自己包裹在了硬壳里，浑身长满了刺。

爱丽丝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你不必同情我，也可以惧怕我，排除异己是古往今来所有生物的生存法则，他们的所有做法，我都可以理解，狮子和兔子又怎麽能在同一个笼子里生活。”

“谁是狮子，谁又是兔子？”

“这很重要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最后的赢家只在笼子外面啊……”

交谈间，窗外传来了嬉笑打闹的声音，是一群的小孩子在楼下互相追逐，其实爱丽丝也没有比他们大上几岁，心境却是天差地别，她不曾拥有过这种笑容，也永远不会拥有这种笑容。

塞西尔问道：“你打算什麽时候离开？”

“一周之内。”

“想好去哪儿了吗？”

“只要离开北美洲……可能会去澳洲吧，听说那里地广人稀，不如找一片深山老林去养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