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声音，又重複了一遍，但……无事发生。

爱丽丝已经坐下，而查尔斯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短暂的流露出不解与困惑：他的能力失效了，为什麽？

他到底是聪明的，很快目光就落在她脑后露出的一截长针上，那东西还是银白的色泽，只是材质恐怕已经不是普通的金属了。

爱丽丝笑了笑：“与肖的头盔是同一种材料，我曾经解析过它。”

“听起来真不错，我想你连核武器都能制造出来是吗？”

“前提是我得见过它。”她开了个玩笑，没将这阴阳怪气的发言放在心上。不用试都知道她无法控制核爆级别的能量，理论与现实是两回事，以她这混吃等死的态度，这辈子是没可能做到了。

查尔斯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灼烧出一个洞来。他无可奈何，论无耻、论能力，他都输了。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沉闷，他伸手去拿酒杯，却被她塞过来一杯牛奶：“香槟是我的，牛奶才是你的。”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再这麽喝下去，你就该去洗胃了。”

酒精是一种很好的麻醉剂，但她说的没错，以他的身体状态无法承受继续这麽醺酒下去，相比之下，他更不想去医院。

查尔斯垂下眼，他拿过牛奶喝了一口，是甜的。

“你喜欢喝甜的东西，咖啡都只喝摩卡，所以我加了两匙糖。”爱丽丝靠在藤椅的座背上，翘起一条腿，眼神看向盘中五颜六色的沙拉，“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吗？我在想你在想什麽。”

她叉了一块西兰花送入口中，有点酸，可能是柠檬汁放多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查尔斯的身上，他就像是在完成某项任务一样，面无表情的吞咽着食物，把她的话完全当作耳旁风。

“老实说，我并不擅长揣测别人的内心，所以我可能会说错。”她放下瓷盘，与玻璃桌触碰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夜晚中无比清晰，所以即使她的声音格外轻柔也能完全传入得到他的耳中：“如果哭能解决问题，那我的眼泪早就流尽了。但如果它能让你感到舒服一些的话又何尝不可呢？”

她的脸上没有该有的同情或是怜悯，倒是平静的像是说着普通的家常，只是多了几分温柔：“想哭就哭吧，可以来我怀里哭。”

“啪”的一声，比她刚才的动作大了一些，是他将餐具放回了托盘，火光照出一双带着血丝的蓝眼睛，他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你可以出去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麽。在起身时她随意的挥了下手，残余的食物连同托盘一起徐徐消散了。

查尔斯微微擡起了手去触碰飘散而来的灰烬，却在触碰到之前就彻底消失了。这就是她的能力，得天独厚。他对于她完全是鱼肉于刀俎，可她却保持普通人的姿态来面对他。

他转动轮椅来到已经关上的房门前，感觉有点累了，他对着已经无人的地方自言自语道：“你的耐心还能坚持多久？”

沉默地待了一会儿，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刚要转变方向时却停在了原地——门缝处的灯光消失了。

他忽而咬紧了牙关，力气大的肌肉都有些酸了。

这扇门的另一边，爱丽丝背靠着房门缓缓坐下，走廊里的灯随之熄灭。于黑暗中，厚实的实木大门隔绝了所有声响，无论是她还是他。

她又摸了下脑后冰凉的长针。多亏了肖，她才有这隔绝精神控制的方法、才能不让一些她还没有处理好的思想被人看到——

已经可以确定了，人格融合后她所得到的不止是记忆，还有一些浓重得如同鲜血一般粘稠的情感，在她完全没有準备的时候就攻城掠池侵占了她的大脑。谁也没能料到这种情况，否则莉莉也不必非要她发誓不可了。

真是疯狂……我……爱你。

没关系。她半阖上眼。

她会处理好的。

平安夜

纽约的冬天总是伴随着大雪，风吹到脸上虽然是有些潮湿的，但又冷又硬的触感绝对称不上舒服，即使是这样，出门在外时也很难见到有人会将自己的头脸遮起来，男人的胡茬冻得冷硬，女人的长发吹得淩乱。

爱丽丝当然不会，她的头发梳的整齐，风只能吹得动发际线处的一些绒发和她脖子上柔软的纱巾。如果清凉的着装只能证明她比较耐冻，并不能引起太多人的侧目，那麽她犀利的发色还有她牵着的那头玩意儿绝对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回头率，剩下的那一点是盲人。

“……爱丽丝？”汉克目瞪狗呆，“这头鹿是什麽情况？还有你的头发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