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失去了他一直以来依赖的爱情。

“布鲁斯！”

克拉克瞪大眼睛，在意识到的一瞬间心口便被锋利的铁锹挖开了，汩汩淌出鲜红的血液。那种无法释怀的疼痛排山倒海，汹涌如滚滚洪流，跨越银河，超越时空，横越千山万水，一瞬间便篡夺了呼吸，叫人难以自持的痛哭、嚎啕、颤抖。

他从没得到过的，早已在万千红尘中失去的……

布鲁斯*曾问他：“你愿意留下来一起画像吗？”克拉克拒绝了他，因为那应当是属于蝙蝠的全家福。此时此刻，克拉克终于明白。

——他曾想把自己留在他的全家福上。

黑色战机不知何时停靠，布鲁斯走进群山中，静静立在崩溃的克拉克身旁，张开怀抱将Omega纳入怀中。

克拉克从未像这一刻般绝望。他曾经死去了，却仍带着他对世界的爱和期望，哪怕身在异乡，也仍然知道曾经的世界有他无可割舍的牵挂、回忆。他并不痛苦。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不是眷恋着那个失去的世界，超人会纪念一切，而克拉克会向前走。只是当他彻底失去原来的布鲁斯的时候，他才知晓曾经的过去再与他无关，不论将来如何，过去如何，他全然是旧世界的陌生人了。

而在这纷纷涌涌的洪流中，他曾爱过一个蝙蝠侠。

克拉克紧紧抱住布鲁斯，抽噎，哽咽，抬头贴着男人的嘴唇索吻，交换呼吸，用力得就像在亲吻另一个人。

他失去了一个蝙蝠侠。

克拉克尝到泪水湿咸的苦味，双眸在泪水中晶莹剔透。

克拉克重重的喘气，吐出苍白的雾气，牙齿在打颤。

“对不起，”他趴在男人的颈肩，带着厚厚的鼻音，眼睛红肿，为刚刚那出格的一吻，“对不起，布鲁斯……”

布鲁斯将克拉克横抱入怀，心中并无任何不满，他温和地安抚：“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克拉克。我爱着你，一如他跨越无数宇宙的追寻。”

克拉克被击倒了，他泪流不止，灵魂被打碎了又重组，趴伏在布鲁斯坚定不移的怀抱中，将满腔觉醒即破碎的热烈从滚烫的心中一寸寸挖出，埋葬在全然树立无声的冰山大海中。他再不能挽回什么了，泪水是最后无声的送别。

良久之后，他将湿漉漉的嘴唇贴在蝙蝠侠坚毅的下颌上。

这一次，是克拉克在吻着布鲁斯。

tbc.

第82章 Chapter 82

克拉克是被布鲁斯抱回哥谭的。他们相互依靠在一起，Omega仍然沉浸在偌大的空洞中无法回神。

布鲁斯轻柔地一遍遍亲吻克拉克的额角和眉心，揉搓男孩虚软的手腕。

他太累了。布鲁斯知道，这次永无再见的离别几乎耗尽了克拉克的全部力气，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或许他该放他回去，而不是像偷吃了蛋糕的窃贼一样拥有不属于自己的超人。布鲁斯不论如何自欺欺人都知道，克拉克对他的爱有一部分纯粹来自他对他原来世界蝙蝠侠的依赖。

但同样的，不论他如何骗自己，他都不能再放手了。

克拉克彻底失去了他的旧世界，而布鲁斯永远不能再放开手让他离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他袒露出一丁点的动摇，克拉克便会在他眼前死去、化作无边灰烬、变作游魂……从此万劫不复。

这是布鲁斯永远无法去想象，和承担的痛楚。

“对不起，布鲁斯。”

当他脱下克拉克的制服，将赤身裸体的两人埋进床铺温暖的织物中时，他听见Omega气若游丝的声音。

布鲁斯的声音也小小，仿佛生怕克拉克在自己面前破碎。

“怎么了？”他问道。

克拉克紧紧握着他的手，即使在开着暖气的屋子和拥覆于身的被窝里也仍然冷得发抖。

“嘿，亲爱的，别紧张……”布鲁斯的大手在克拉克后背上来回轻抚，“我听着呢，我在这里。”

克拉克的泪水沾湿了布鲁斯的肩膀。

“……我很抱歉布鲁斯……我好难受、我……”他蜷缩在布鲁斯怀里，紧紧贴着男人的肌肤，皮肉相触的实在感远远比想象中更能抚慰人心，“对不起……”他骤然放松下来，无力的瘫倒，双眸失神掩藏在角落里。“我可能，我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这一瞬间，克拉克感觉自己是一名可耻的、卑劣的强盗。他蛮不讲理的窜进布鲁斯的生活里，大吵大闹，在自己都不明白的时候寻找着心中那份情感寄托的替代品，他失去了一个，又卑劣的盗取了一个……他做出的事情，伤害了两个世界，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