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蛋吗！”

看着坐起来的人，躺着骂人的早雾弥夜气急败坏，“哪有救人还把自己搭进去的！”

“……”

没听见声音的早雾弥夜心头一跳，费力撑着手坐起身，探头去看他，“该死的，难道……”

话尾渐渐消失，他对上了一双蕴含着笑意的紫灰色双眼。

早雾弥夜更生气了，伸手使劲去扯他的脸，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大笨蛋！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安室透举起双手做讨饶状。

尽管知道弥夜会没事，可看到那个海盗勒住他的脖子时，安室透仍然下意识出手了。

从高空摔入海中后，他确实昏沉了一瞬，好在极佳的身体素质让他没有彻底陷入昏迷，是可以感知到周围情况的。

没等他想办法脱困，早雾弥夜就先来了。

不可否认，那一刻安室透感到了安心。

虽然最后的粉色烟雾波及到了他，但安室透还是很高兴弥夜能够没有任何目的毫不迟疑的来救自己。

唔……他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点？

早雾弥夜恼怒地收回手，也懒得再躺回去，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半晌，轻声开口，“喂，降谷零，你现在这样值得吗？”

此时的两人都极其狼狈，浑身湿漉漉的，西装乱糟糟地贴在身上，相当没眼看。

尤其安室透，身上还有摔下去的过程中与海盗缠斗造成的伤。

“……”

闻言降谷零紫灰色的双眼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没有立即回话。

“继续下去，牵连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早雾弥夜与他一同望向散发着皎洁光芒的月亮。

今夜天气很好，夜空中没有任何云层遮挡，海面一片平静，连海风都停止了呼吸。

半圆的月亮尽情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辉。

偌大的海面上，小小的救生艇在其中飘荡，仿佛随时都会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海浪吞没。

月光笼罩住这艘救生艇，又替他们与周遭隔开一个小世界。

为了骗过乌丸莲耶，早雾弥夜之前在甲板上的那一番话，大部分是真的。

这一次是诸伏高明，下一次会不会又有其他警察呢？

位于权利顶层的人给底下施加压力，简单到就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降谷零难道真的一刻也没有动摇过吗？

“耳钉没有拍到我具体救到你的画面。”

早雾弥夜撇过头，“你们公安的游艇就在附近，是个撤退的好时机。”

“不。”降谷零终于开口，如之前一样，再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华夏有句古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早雾弥夜始终不能理解他的坚持，“就算你们毁灭了黑衣组织，只要位于顶端的那些权贵的欲/望还在，就会有绿衣组织，黄衣组织出现。”

人类的欲/望永不停歇，组织就是在这些欲/望下诞生的产物。

“可是我说过的吧。”

降谷零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有救到一个人，我们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针对组织的摧毁是很艰难，可我也知道，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降谷零眸底的光芒从不曾熄灭。

他或许有过动摇，但这一切最终都会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他会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弥夜说的那句古话，同样适用于我们。”

停顿片刻，降谷零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接着开口，

“我死亡前无法彻底解决的话，一定会有下一位警察出现。

千千万万个路口当中，总有人甘愿为此挺身而出，成为下一个‘我’，继续往前走，不达目标绝不回头。”

早雾弥夜微微睁大眼睛。

“让犯罪分子去他该去的地方，让受害者得到因有的待遇，守护国民让他们在安全的环境中生活……”

降谷零语调缓慢，但极其坚定道：“这正是我们所有警察……我成为警察……也是我此生的意义。”

对警徽立下誓言的那刻，所有走在正义这条道路上的警察，早就做好了随时为公众献身的准备。

纵然前方一片黑暗，可总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灯塔，替后面的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明明头顶有更加迷人的星空，这一刻，早雾弥夜却觉得它们谁也比不上眼前人的眼睛。

那双紫灰色的眼里像是盛满了整片银河，比繁星更明亮，比月光更惑人。

有心跳声在耳边炸响，早雾弥夜难得没有心思去探究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

雪白的眼睫颤动着，白发青年叹口气，轻笑着道：“你们公安绝对比FBI会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