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清和县主(370)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皇上见他沉默,也不以为忤,仿佛有许多话攒着等着他来一般,只是自顾自道:“可是朕却老了许多。”

“舅舅不在京中,朕看谁都觉得疑心。连翎儿那孩子,明明是朕看着长大的,却也不免疑心他更倾向太子。”

“要不是他自请往蜀地去呆了两年,将京营兵权交了出来,朕只怕要有更大的疑心。”

“可翎儿离京后,朕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不过是随意拿人来填缺罢了。”

商铎人虽不在京中,但对此事倒是知道的清楚。

女儿随夫君往蜀地去时,曾折向江南住了几月,以聚一家天伦。

谢翎有军务在身,自然不能擅离,商婵婵只自行往江南寻父母去,见了爹娘不免要说起这件事。

从她口中讲述的京中情形,自然比邸报和书信上分明:白纸黑字的东西,许多都不敢露真。唯有口耳相传,才能说几句痛快话。

商婵婵私下对父亲抱怨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皇当年到头来都还不曾疑过王子腾呢,结果皇上却连谢翎都放心不下。”

“朝中除了大哥得皇上信重外,旁人无不战战兢兢,连太子爷都动辄得咎,五皇子再不敢碰兵权不说,哪怕跟徐进这种堂姐夫小聚都得避嫌。”

商铎心中也明白:商驰得皇上信重,一半是自己的缘故,另一半却是户部的差使,不管人,不管兵,只管钱。所以皇上才信得过。

商婵婵见父亲沉思,又笑道:“不过皇上疑谢翎也罢,他谁不疑心呢?”

“谢翎这一走,皇上也并不信旁人——现如今京营节度使三月一换,当真是闻所未闻,开了先河——将领频换,皇上不怕来日真有万一,京营都调动不起来吗?”

商铎的思绪从远处收回,望着病榻上皇上的脸:直到去岁皇上身体开始微恙,才将谢翎从蜀地调回,继续任京营节度使。

然而却将五皇子留在身旁,日夜侍疾,凡有饮食都要五皇子先亲口尝过。

无非也是对谢皇后和太子的敲打与猜忌。

皇上絮絮说了许多这几年的事儿,不免露出倦色,太医壮着胆子请皇上休息。

然皇上却露出了几分期盼的神色道:“朕记得,从前父皇驾崩之时,舅舅夙夜不离,就住在宫中陪伴朕。这次难得回京,朕叫人收拾了偏殿,舅舅住下吧。”

商铎笑道:“这是臣的荣幸。”

然后就起身告退,预备往太后宫中请安。

皇上点头准了:“舅舅陪着朕,朕也安心些。况且以朕的身子,也不知熬到哪一日。最后总有些话要与舅舅交代。”

商铎眼眶一热,忍了又忍,才勉强笑道:“皇上安心养病,自当有上天庇佑龙体。”

五日后,皇上病危。

寒冬腊月,飞雪漫天之际,所有御医却都急的满头大汗,跪在外殿,任由冷风一阵阵吹过,将汗珠吹成冷战。

人人都明白,皇上已至回光返照之际。商太后伤心过甚,以至晕厥,还是保宁公夫人江氏亲自送回去的。

连皇上自己大约也心中有数,这回召见过太子,并未问及任何国事,只是温言勉励了两句,更道:“你是朕的好儿子,朕很放心。”

太子于榻前忍不住失声痛哭。

皇上咳嗽了两声,抬手拍了拍跪在榻前的五皇子的肩膀,笑道:“让儿也很好。”

又见谢皇后脸色苍白立于身边,眼尾处皱纹清晰可见,不由叹道:“咱们结发为夫妻,朕从来赞许你的贤惠之处。原本想着,若你走在朕前头,朕便以温贤为你的谥号。如今却是朕先走一步了。”

谢皇后泪如雨下。

哪怕身为皇后,亦是皇上的臣子,此时按着规矩,她当劝皇上保重龙体,勿做此不详之语。

她对着皇上,做了一辈子合格的王妃与皇后,这些话原本已然是刻在骨子里,可以信手拈来的语句。

然此时声噎气堵,终究说不出口,最后只道:“来日,臣妾便以温贤为谥号。”

商铎此时正带领群臣立于殿外,雪花扑簌簌落了一身,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拂去。

林如海就在商铎身侧的位置:他从未见过商铎这样沉重悲伤的神色。

对旁人来说,是帝王的更迭。但对商铎来说,里面将要死去的,不单是他追随一生的帝王,更是他的亲人,他的挚友,他的知己。

一时五皇子扶着哀哀落泪的谢皇后出门,又对商铎道:“保宁公,父皇召你入内觐见。”

走过外殿跪着如同泥胎木偶一般的太医们,商铎来到内室。

此时只有太子尚陪在皇帝身侧。皇上已然难起身,便叫太子从他案上取来两卷固封的圣旨。

太子恭敬奉上,皇上抚摸着两道圣旨,对太子颌首道:“这两道圣旨朕有未决之处,还要斟酌。等下保宁公拿出去的那一道,你务必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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