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

纲弥代朝衣全身上下, 所有的地方都是由天赋组成的。

虽然她那本家出身的父亲做事非常离经叛道，虽然她妈妈还是灭却师。但是幼年的朝衣所展现出来的的的确确是“可怕的天赋”。

那是总队长在她刚学斩术的时候就想要收为弟子的可怕天赋。

比任何同龄人所知所感的都要更加恐怖。所以她一夜间就脱离了那个逼仄、狭窄的家，成为了尸魂界最尊贵的四大贵族的后代。

她天生就有着可怕的亲和力。这种能力在冷漠的、高傲的、自私的贵族中间几乎无往而不利。她还那么优秀, 任何方面, 战斗、文学、管理、交际, 所有的所有都十分出色。

尸魂界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就连贵族中也分成上中下三等。

朝衣曾经的未婚夫是个下等贵族, 头脑好用，人也活络, 唯独很讨厌朝衣的性格。朝衣也讨厌他。

“我不要你了。”大小姐把浦原喜助踹了出去。

浦原还没睡清醒, 他揉了揉头发在月光里问：“那……说好的研究经费。”

他没能看到女孩子眼睛里闪亮亮的光。在得知钱还照旧之后, 他就快乐地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夜一去玩了。或许在他看来四大贵族家的女孩子们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是朝衣为数不多的孩子气的时候，她自己做主放走了讨人厌的未婚夫，然后跑出去, 准备自己着手培养一个……

一个。

且未遂。

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维持羁绊的本事。

后来的体弱更像是一种命运索取的报酬。曳舟和卯之花的叹息她也见怪不怪了。那是一种仿佛在怜悯、又好像看向更远未来的眼神。

朝衣感觉自己在这未来的身份大概是某个坟包或是牌位。

大小姐反抗自己命运的第三十四次, 她说服了家主, 取出多年的积蓄, 然后成为了曳舟计划的试验品。

夜一和那个讨人厌的浦原也都来了。

他们果然是感情很好的一对搭档。看着朝衣张开嘴说了什么，似乎有很多不赞同的意见。大小姐泡在曳舟的培养液里, 突然想起来自己机缘巧合下遇见的那个少年。

还有少年那双棕色的眼。

野心, 像被冷冻在冰原下的火，稳定而深沉地燃烧着。

纲弥代朝衣释然了。

“我想去现世。”她告诉自己。

这个几近腐朽的尸魂界, 以及这个尸魂界里毫无所觉的人们。纲弥代朝衣打从回到本家的那一刻就被告知, 她是将要统治这一切的人们之一。

她不能死在这里。

“不是这样的。”朝衣看着这个安稳地合上眼的白发少女, 犹豫着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要活下——”

她的话被打断。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 抓住了她的下巴。

朝衣无力地“啊啊”了几声, 发现自己的四肢也没有力气。

同时有一块硬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脊背。

“呐，你为什么敢把自己等同于她？”少女的声线温柔清冽。

那只手修长而漂亮，并且极有力量。

朝衣瞳孔猛缩。

“你是——”

“我啊。”少女松开了朝衣，任由朝衣跌在地上。而她则居高临下地、像是个神明一般审视着她。

朝衣注意到她穿着类似于巫女的服饰，脸上却戴着坚硬的白色骨质面具。而刚才抵着她的硬硬的东西则是她那只只剩下骨头的右手。

“我就是你啊。”

“……这是什么环节？”朝衣破天荒地吐槽了一句，这么多天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但实在是这个既视感太强，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各种又是心魔啊，又是第二人格啊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

“刚才你也看到了吧。”不过显然少女不打算和她掰扯太多，她哼了一声，随意地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这里是你心里的世界，刚才播放的则是纲弥代朝衣死前的片段。”

什么叫死前啊！那是接受治疗好嘛！

朝衣无语地想道，她还好好活着呢！

少女凉凉地说道：“不，纲弥代朝衣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个只有她外表的空壳而已。”

朝衣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你这家伙可真不礼貌啊！我不是纲弥代朝衣，难道你是？”

“不——”

少女颓废地躺在大石头上，伸出手臂看着内心世界有些阴沉的天空。

“我啊，多少算是……她的仰慕者吧？”

“你应该听浦原说过虚和死神的事。身为灵魂的两面，打从她出生时我就陪在她身边了。虚的本能就是吞噬。一开始我也想着要去吞噬她。但是……她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