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内心疯狂吐槽，但面上还维持着炽天使应有的沉稳端庄风范，甚至在读着命运之书的声音都没有半分迟疑停顿。

这，就是炽天使的职业素养。

虽然荀舟说话很没边界感，不过好在他的兄长还是很有分寸。

“他的兄长拒绝了他，并表示，都是些离现在远之又远的往事，他相信父神仁慈，也相信人鱼族不会铸下与龙族相同的大错。”

加百列暗暗松了口气。

利维坦面上难免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虽然他那时年幼，对族人的感情和记忆都有限，耶和华对他也尚且算得宽宏，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当初的灭族之灾是因何而来。

就算荀舟不一定知道实情，也不一定会对他兄长说出实情，但起码是一条线索。

他悄悄看向荀舟，见他自从“雅威”说加百列漏了一页，让她重新念时那一刹那的惊愕慌乱之后，一直低着头，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利维坦皱起眉，认认真真思考起把他绑起来严刑拷问的可行性。

之前他可是萨麦尔学了几招，正好用在荀舟身上试试。

而与荀舟的沉默相反，云骧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狂喜。

和刚才的情形恰好颠倒了。

世人的命运两极反转，似乎，就在“雅威”一念之间。

利维坦心里忽然生出了这个想法。

他，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天堂来客么？

加百列还在不疾不徐地继续念。

“荀舟说：‘兄长说得对，这都是创世之初的事了，与现在恐怕也没什么相干。不过龙族的消亡于我们而言其实也并非坏事，最起码，这龙族遗产不就落在了海族与我们手中？’”

利维坦迷茫地挠了挠头，他还没死吧？

他们这就明目张胆图谋起龙族遗产了？

他不发火他们是不是当他是飞天蚯蚓啊？

人鱼长老抬了抬眼皮，悄无声息地轻轻一叹。

原是为了赎罪才恳求创世神赐予守护之责，未料到，反而成了千年之后人鱼族这场风波的缘由之一。

他心中忽地一动。

父神……是否，早在应允之时，就预料到了今日？

所以才同意。

但他心中有愧，不敢抬头去看上首伪装身份的创世神此刻的神情。

故而也错过真知灼见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兴致勃勃地给撒旦陛下剥葡萄的场景。

“一点也不酸。”一颗圆滚滚胖嘟嘟晶莹剔透汁液充沛的葡萄果肉被递到路西法唇边，耶和华像哄小孩似的，语气温柔，“尝尝看。”

鉴于他的前科，路西法半信半疑，不肯入口，甚至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颗葡萄。

他觉得世人真是冤枉他。

分明耶和华才是那个最冷漠傲慢，对苍生的喜怒哀乐忧思惧不屑一顾的。

看看下面的人鱼们心情大喜大悲，他还有心情给他剥葡萄。

不过这葡萄闻上去竟有非同一般的清香，似乎是从未见过的种类？

“这是根据你的喜好新创造的品种，目前世上独此一份。”

耶和华再次将它递了过去，路西法顺着他的手指低头咬住，温软唇瓣不免接触到耶和华的指尖，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耶和华感受到从指间传来的湿热柔软触觉，瞳色微微一暗。

也许一会儿可以和路西试试更多的方式。

路西法不知道他已经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倒是被这颗葡萄惊艳到。

造物主精心创造之物果真不凡，清香之后甘甜渐起，没有一点路西法最厌恶的酸涩之味，充斥口鼻的只有花木芬芳与恰到好处的甜，少一分太淡，多一分过腻。

当真是贴合他的喜好打造的。

“喜欢么？”

“尚可。”路西法轻哼一声，“小心我太喜欢，以后关你起来专程给我种葡萄。”

“不止是葡萄，我也可以在你的地方埋下别的种子。”耶和华伸手，冰凉指尖轻轻按压过他唇边。

本是一句正经的话，耶和华的神情也很正经，但路西法偏偏无端联想到了别的，耳尖泛红，慌乱地一下挥开了他的手。

这下的动静有些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什么？龙族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恰在此时，利维坦忽然诧异出声，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路西法收回了杀人灭口的计划，第一次觉得利维坦这么咋咋呼呼藏不住事的性格其实也挺好的。

利维坦完全不曾注意到上方的暗流涌动，他专注地听加百列念命运之书上的内容，并对荀舟当年与他兄长之间涉及龙族遗产的聊天透露出的信息万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