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要衣锦还乡(18)
作者:柴门有只鹿
新娘的头冠不知去了何处,满头青丝全数垂落,打理得丝毫不显杂乱,她还顶着周濛的脸,但全然没有周濛的样子。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地的,身前迅速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噗”的一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装神弄鬼!”
司马氏恨得咬牙切齿,手中一柄长剑,方才,已经将半截剑身利落地刺进了周濛的腰腹,“今日我便替我父兄,替我丰儿报仇。”
周濛则完全没有痛觉,还在一步步朝前走,逼得司马氏不得不后退。
她还想往里刺得更深,却发现有些不对,剑柄的触感陡然变轻,抵进血肉的长剑不仅刺不进去,还开始松动,明明没有拔/出来,却已经离开了周濛的身体,司马氏微抬剑柄,脸色大变,剑身居然已经溶断了。
留在周濛体内的半截剑也看不见踪影,只有伤口在往外冒着大滩的黑血,所流经的地方,布料很快消融破败。
留在手中的长剑还滴着残留的浓血,正好滴在地上的一个烛台上,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青铜的烛台就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冒出淡淡的青烟。
司马氏看到这幅景象,恐惧终于压过了怒气,“你你……你……”
她一生养尊处优,方才拔剑杀人都是头一遭,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周濛又“咕咕”笑了两声,喉中发出没有规律的“嘶嘶”声,她僵直地站着,也没有要攻击的迹象。
“二公子小心!”
山翠突然尖叫一声,赵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朝着这边猛扑过来,一把捡起地上烛台,司马氏转脸看到儿子,以为他要对付周濛,下意识想要拦住他。
又是“噗”的一声,司马氏转脸看着身边的儿子,她的手还按在他的手腕,刚想把他往自己身边扯,没想到赵丰的手根本不是伸往周濛的方向,而是猛地直接刺向了她的心口。
瑞儿吓得忘记了反应,山翠和云光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丰“嗬嗬”直笑,烛台拔出,更深更猛地再次刺入,将司马氏的后背狠狠地钉在了门框上,疼痛、恐惧、不可置信的表情交替出现在她的脸上,包住头脸的布巾已经散落,感觉到从自己心口喷出的血溅到唇上,还是温热的。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嗬嗬嗬嗬嗬,让你抢,全都是我的,嗬嗬嗬嗬。”
赵丰一脸阴邪,口中喃喃,用烛台不停捅着司马氏的心口,就像捅一团破布,司马氏胸口全是血洞,没多久就断气了,眼睛还死死瞪着自己的儿子。
山翠和云光也终于反应过来,山翠立刻扶着花坛想站起来逃跑,赵丰动作更快,抓住她的小腿往回拖,左手将她身体翻转,烛台再次朝心口刺了进去,和方才一样狠厉的手法。
云光离得远,已经吓疯了,屁滚尿流地往外跑,瑞儿原本就离得近,还是个瘸子,跑是跑不掉了,只能趁着他猛捅山翠尸体的空档,将自己藏在一丛半人高的刺柏后面。
赵丰拿着烛台沿着花坛找,杀红了眼,兴奋地邪笑,“嗬嗬嗬,出来!赵景,嗬嗬嗬,滚出来!”
瑞儿死死捂住自己嘴,赵景是大公子的名讳啊,大公子根本就没有回襄阳,此刻还在洛阳,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却浑然不觉,莫非是把二夫人当成大公子了吗?
此刻更加没空去细想,脑子已经被吓得无法思考,把头深深埋进膝间,赵丰的脚步还在附近,她满脑子都是他方才捅人心口的凌厉狠辣,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没过一会,高大的身影突然压了过来,她呼吸粗重起来,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马上胸口就会被捅成一滩肉泥,手脚早就脱了力,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可是没等来赵丰来抓她,那黑影却直接重重砸了下来,刚好落在她旁边的花盆上,赵丰一动不动仰躺着,头脸被破碎的花盆碎片划破,鲜血直流,居然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瑞儿来不及松口气,二话不说,探出身就跑,临出院门时,感觉到身后已经丝毫没有声音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新房门口的血雾差不多散尽了,地上躺的全是人,刚才赵丰出手发生得太快,她都忘了还有一个恶鬼一样狞笑的周濛,她原本穿着淡青色的喜服,站的地方离屋内的喜烛最近,又亮又显眼,她回头一看,那副僵直的身躯已经不见了。
***
周濛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从她穿着喜服被抬出春雪院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实在没有心力再和梦中的恶灵拉扯,要是能够不做梦地好好睡一觉,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