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要衣锦还乡(174)
作者:柴门有只鹿
司马婧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劭哥哥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准过几日就回来了呢。”
周濛点点头,“嗯。阿婧姐姐,那你如此神伤又是为何?”
司马婧叹道,“一则自然是因为劭哥哥出事,不瞒你说,我也和你一样记挂他,只盼他早日归来,二则——”
她似乎有些难为情,“哎,是我那庶母,阿濛,你父亲只有你母亲一位妻室,所以你不知道有庶母的苦啊。”
周濛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两岁失怙,八岁失母,能有父母陪在身边的每一日对她来说都那么奢侈,哪里还有闲心像她这样整天和个庶母斗个你死我活。
但她半分也没把真实情绪表现出来,体贴道,“是不是那余氏又搓磨你了?”
司马婧眼睛里微微泛起泪光,周濛看得叹为观止,太厉害了,演戏演到这种地步,她自愧不如。
只见她楚楚可怜地点了点头,道,“自从我那幼弟承了爵位,这府里就越发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整日里看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哎,只恨我没有个兄弟护我,父亲更是个耳根子软的,将来我嫁人了也没个靠山,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她眼皮轻抬,神情真挚,“阿濛妹妹,姐姐知道这些年你在宫外也过得很苦,姐姐都知道,只是我过得也不好,无法照应你,只盼你没有怨我。”
“怎会,”周濛忙道。
“咱们姐妹俩同病相怜,今后还要多加照应才好啊。”
“那是自然,”周濛体贴地递过话头,“姐姐是不是还有什么难处?”
司马婧感激涕零,点点头道,“阿濛,这次彻查给祖母下毒的事情……确实是我父亲的错,不该冤了你,父亲知道错了,我替他给你道歉,你不要和他计较了,调查也终止下来,好不好?”
周濛心里一动,拉扯这么长一段家常,才终于说到了她的重点。
见周濛一阵沉默,司马婧声泪俱下道,“你还不知道,父亲已经给我订下了夫婿,是武安长公主之子裴述,那人……哎,那人不提也罢,只是论出身家世,我嫁他实在是高攀,这次的事情若是彻查下去,父亲因失职之过遭祖父训诫也就罢了,若这事再传出宫去,世人会怎么议论父亲的名声,我将来嫁入长公主府去,长公主又该怎么看我……”
说着她竟伤心地低泣起来,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周濛的心里一阵冷笑,敢情是司马曲和司马婧这父女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司马婧来这跟她卖惨,让她放了他父亲一马。
她和司马婧其实素无交情,七岁时唯一一次见她,是她骄傲地让自己给她行跪拜大礼。可今日她却能拉着自己这么低声下气地套近乎,也让她见识了这位堂姐的厉害,不愧是将来能嫁入武安长公主府的人,能屈能伸。
她好言相劝道,“好姐姐别伤心,我不追究就是了,我一会就找祖父说去,向他请罪,定不会让他责怪二叔的。”
哄了好一会儿,司马婧才止住了哭泣,聊到了中午,她请周濛去自己宫中用膳,周濛不愿节外生枝,便婉言拒绝了,这才送走了这位难缠的姐妹。
司马婧一走,周濛累得几乎瘫在榻上,松了口气。
不怪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中山王宫,宫里的这群亲戚,没一个善茬。
*
当天下午,周濛照常在屋子里晒太阳、看书,她答应司马婧的那些话,当然一个都不会去做。
司马婧来求她,无非是赌自己还有一丝单纯和天真,愿意卖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姐姐一份人情。
可是如今的她,怎么可能还有那种东西?
她懒懒晒着太阳的时候,只觉得有一件事很是好笑,连司马婧都嫌弃裴述,都不想提自己这个骚到离谱的未婚夫。
其实,就算她愿意去求中山王停止调查,也无济于事。
她做这件事能做的这么顺利,这些人证、物证能够保存完好,且不怕司马曲的报复、愿意出来替自己说话,哪里是裴述这个外人的功劳?
如果不是中山王的默许,她和裴述就算有再深的城府,也无法在杀了人后还能轻易全身而退。
中山国终究是司马绪的中山国,他当了一辈子的中山王,镇守了一辈子的北境,怎么可能放下自己手里的权力?
光凭一个司马曲要暗算他们兄妹,周濛还真不怕,可怕的是司马绪。
这样的人,连杀死自己挚爱发妻的仇人,都能与她相敬如宾四十余年。
江氏死得一点不冤,她的枕边人想要她的命,她如何逃得过这个死劫?
这天夜里,周濛又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