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到与扶苏大婚前(86)

作者:流浪的狸猫


楚萸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下一秒,冷光锐锐的匕首尖触上了她掌心,楚萸屏住呼吸,虽然害怕到脊背发凉,却又直觉他不会害自己,在颤抖间,手上的血泡被一个个挑破,更多的污血冒了出来,有些顺着手掌滴落,落在他干净簇新的袖口上,犹如一朵朵曼珠沙华盛放。

他无动于衷,任由她的污血染上他的衣袍,继续挑着血泡,每隔几秒钟就用火炙烤刀尖,面上的神情被妖娆舞动的火舌晃得模糊,分辨不大真切。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和眼尾都微微泛着红,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如蝶翅般轻轻眨动,仿佛是害怕,又仿佛是被弄痛了。

一只手完毕,他总算松开了她的腕子,一圈红印像蛇一样首尾相咬,楚萸呆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横眉竖目地冷喝了一声。

“别动。”

她于是乖乖地又把软乎乎的小手送了上去。

长生这时拿来了酒和碗,掀开压口的红布,倒出半碗。

刚才主子打发他的时候,他就知晓主子是要给这丫头治伤,特意挑了一坛发酵时间久的。

楚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看见长公子一手抄起陶碗,一手再次攫过她的腕子,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陶碗低悬,酒浆于烛光下散出莹润的幽光。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他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许松动,只是脸色依然紧绷,楚萸隐约还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报复的神色。

她打怵,手腕又开始徒劳地扭动挣扎起来,扶苏眉毛一挑,倾斜碗口,酒液哗啦啦如同水龙头般冲刷着她的手。

楚萸明白他的操作没问题,酒精能消毒,古人在战场上负伤都是这么处理的,可她也知道,酒精滴在伤口上会有多疼,尤其还是这样大面积的创口,所以碗口刚刚倾斜的那一刻,她就害怕地扭过头,肩膀抖个不停。

果然很痛,火辣辣的,像是血肉焚烧起来的那种痛,她晃出了几滴硕大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扶苏瞅了眼她皱巴巴的小脸,和乌黑睫羽上簌簌颤动的水晶般泪珠,心中的闷火更炽烈了。

他强压下想弄疼她的冲动,让长生去里间,将他从雍城带来的药拿回来。

长生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药是有奇效的神药,千金难买,本来就所剩不多,竟要拿来给这丫头用吗?

他大为不解,但还是进了屋,将药取出来。

打开铜盒,墨绿色的草药散发出浓郁的、类似薄荷的气味,楚萸闻了闻,只觉得天灵盖都跟着发麻。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将药厚厚地涂满了几乎整只手,而后长生接替过来,给她重新缠上绷带。

默契得就好像在做外科手术,楚萸惨兮兮地看着被绑成了木乃伊的手,只有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露了出来,让她勉强能把衣服脱下、穿上,再多的,怕是做不了了。

就在她木讷的时候,另一只手又被抓了过去,经历了同样一番操作后,铜盒里的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长生扣上盖子仔细收回屋里,看他谨慎的动作,楚萸猜得出,这药很不一般。

一串鼻涕在鼻腔里蠕动,楚萸连忙吸了吸,两只手臃肿地搭在长案边沿,好像两只小棒槌。

她半垂着眼,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可又不能一走了之,一时间就尬在这里,浆糊一团的大脑里,迟滞地筛选着一些词汇,却觉得都不妥。

正纠结间,一道影子覆了过来,将她整个罩住,她脖子一梗,缓缓抬起头来。

一根滚热的手指触上了她的额角,他的脸忽地近在咫尺,就像他们初次相见时那样。

她一下子绷紧了呼吸,额角的伤口处,传来沁凉的触感。

他将手指上残余的药膏,涂在上面,一层又一层,覆盖得很严密。

她仰起目光,偷偷地朝他瞥去,看到他神色专注,并无任何额外情愫,就好像她只是一尊雕像,而他则是用锉刀为她刨去不和谐细节的雕塑家,冷静而理智。

她垂下眼睛,他的气息从上面辐射下来,冷肃、干冽,让她想起那夜梦中他的吻。

梦里的他,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气息,她始终觉得那梦有些蹊跷,真切又梦幻,遥远却又仿佛真实发生过,甚至他覆盖在她身上的体温和重量,都无比真实,让她时不时地生出一些疑惑。

但从他对自己的种种态度来看,那果然还是梦吧,一场彻头彻尾的春梦,来自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少女偶尔迸发的春心萌动。

她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她当初应该选择被遣返回国的。

沉迷于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她怕自己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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