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番外(653)
作者:南方赤火
梁红玉道:“李大哥胸襟宽广,见江湖同道落难,帮一把是应该应分。又有本事傍身,不怕他们兴风作浪。”
阮晓露心里琢磨,的确,方腊于李俊是劲敌不假,但死掉的劲敌才是好劲敌。方腊政权既已灰飞烟灭,那李俊捡个漏,搜集一点无家可归的人才,正是合理之举。
至于梁山,和方腊势力交集不多,碰见落入朝廷手里的同行,如果不是穷凶极恶、罪行累累之人,那帮一把也是江湖道义。
方腊溃败的消息还未大规模传开。若无李俊提前递信告知,等情报传入梁山,余党的囚车早就押入京城,人都杀光了。
阮晓露当即盘算,明儿个向领导提出“解救方腊余党”的建议。而且她想得比李俊更深一步。如果要劫人,不能在山东劫,最好派人埋伏在河北、京畿等地,来个跨省作案,免得让官府怀疑到梁山头上。
盘算已定,继续读下去。信件末尾才写了几行问候,无非“专此奉达”、“敬祝秋安”之类。花小妹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没找到什么肉麻的语句,微微失望,笑道:“看看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阮晓露微微叹口气。土匪规矩,见者有份,不管是谁送的东西,大到金银珠宝,小到针头线脑,自己没法独吞。
几瓶好酒“玉壶春”,是江州“浔阳楼”特产。大家喝惯了齐秀兰的“仙人酿”,偶尔也想换换口味,这点酒肯定极受欢迎;另有上好的缯帛、片茶、龙涎香、精美玉器、瓷器、金银器、无数又圆又大的珍珠
阮晓露生怕弄坏这些宝贝,拆包的动作越来越慢,几个女将看得连呼吸都忘了。
刚才还念叨“见者有份”,看到如此贵重的东西,也不敢上手哄抢。直到又看见几顶璀璨发光的凤冠头面,大家彻底没声了。
许久,齐秀兰直眉楞眼来一句:“是聘礼不?”
阮晓露定定看了一会儿,笑道:“是赃物。”
宝物堆里另有第二封信,写明了它们的来历。方腊倒台以后,几年聚敛下的无数财富堆积在宫殿之内,少数被残兵游勇哄抢,为此还生出不少江湖血案;多数让“招安”队伍献给朝廷,以表诚意。然而以官兵的尿性,这些财富肯定不会原封不动地送到东京国库。清点之时,已经一层一层地捞了油水,瓜分了十之六七,悄没声地运送到各级官员的府上和家乡。
如此巨额不义之财,便如一批又一批的生辰纲,各路绿林当然不会置之不理,早就埋伏在路上,预备来个“取之有道”。这些财宝本就是官兵私吞,不敢大张旗鼓的派兵押运,因此并不难抢。有些人甚至直接雇佣江湖上的镖师,结果被镖师反水,整车财物进了山大王的腰包
巨兽陨落,群鸦争食,种种乱象,不一而足。一时间,整个江南□□身家激增,人人都换了新甲胄、新刀剑,以拥有方腊宫中流落的宝物、或是占有了方腊宫中的宫娥美姬为荣。
不过贪污的官军也并不太心疼。这少数“损耗”,算是孝敬□□的“买路费”;只要有半数能运抵自己家里,那就是几辈子吃用不尽。
当然,表面上还得做足样子,追缉那些胆敢强夺缴获物资的江洋大盗。
李俊管着偌大盐帮,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虽然不曾对方腊落井下石,但方腊的“遗产”不妨跟风接收一二,作为双方长期“合作”的纪念。
李俊在第二封信里写道,抢到的粮米油盐、布匹柴薪等生活物资,除了留着自用,已散给沿江受害百姓。至于那些奢侈用品、宫廷收藏,他留着也没用,“请吾妹足下代管,有需自取,随意用之。”
“不是,”阮晓露读到最后,傻眼,“还真是给我的啊?你自己不会就地销赃啊?”
齐秀兰等人艳羡不已,纷纷道:“人家贩盐的不差钱,这些财物犹如粪土。”
阮晓露笑道:“真那么好,我就跳槽去了。”
李俊做这行虽说是暴利,但那是间歇性发财:干一票大的,是能开张吃三年;可一旦出了事,譬如兄弟被抓、据点被端、盐场被攻
任何一次纰漏事故,都能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拿命换来的银子很难留住。
所以他眼睛不眨,大额财产直接打包送来,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救急,阮晓露也着实有点惊讶。
转念一想,方腊的东西,在江南地盘拿出来,不管在哪儿都太扎眼,“销赃”大为不易。所以李俊说,这些财物自己留着没用。送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变现”就容易得多。
但他出手大方,阮晓露也不敢真的照单全收。要是他送个几百一千两价值的礼物,她肯定欣然笑纳。但这些东西,很多是方腊宫廷里稀世奇珍,她甚至连估价都估不出来,放在哪个山寨,都能买一干江湖好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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