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番外(37)

作者:南方赤火
锦儿心事重重地推开院门,吓一跳。

一个油头粉面的泼皮趁机钻进来,大大地作个肥揖。

“嘻嘻,林娘子在吗



“滚!我家娘子也是你配叫的?!”

锦儿从门后抄起一杆扫帚,夹头夹脑的打下去。一边叫:

“老相公!老相公!”

咣当一声,房门摔开,跨出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头。

锦儿趁机扶着张贞娘回避进屋。

“腌臜泼皮,我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张教头拄个棍,破口大骂,“再不滚,打破你脑袋!”

这泼皮倒是胆大,撑在门口赔笑:“小的好心来报个讯



“知道!林冲死了,死了十七八回了!”张教头冷笑,“回去告诉你那衙内,就算是林冲天年不齐,真遭了横事,我张某人养我女儿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卖给那个欺男霸女的草包!”

泼皮被喷了一脸唾沫,脸色扭曲一瞬间,忍气吞声地抹掉。

这要是在什么穷乡僻壤,以高太尉的权势,早就让这张老头死无全尸。偏偏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街上扔块砖都能砸死两个当官的。就连官家本人都没法一手遮天。他还真不敢造次,给太尉府留把柄。

况且,这张教头虽然年迈,也是个练家子。泼皮自知不是对手,不敢挑衅。

“不不,林教头怎么会死呢,呵呵,您听谁说的。”泼皮笑嘻嘻,放低声音说,“不过小的得到可靠消息,那林冲穷凶极恶,到了沧州,烧了草料场,杀了官差,眼下已逃走江湖,当强盗去了!您不信?这是沧州地方文书,沿乡历邑,画影图形,出三千贯信赏钱,捉拿正犯



张教头脸色一变,皱起眉头。

这次的说辞倒不一样。

他抓过那文书。

泼皮窥着老头脸色,心里偷乐:“所以您看,人家如今山寨里当大王,压寨夫人约莫也娶了三五个,早就乐不思蜀



吱呀一声房门开,张贞娘立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那泼皮。

“我家官人做到八十万禁军教头,国家不曾亏待,如何会背反朝廷,做那辱没祖宗之事?你编排这等话语,不怕死后进拔舌地狱?我张氏虽是闺阁妇人,但也是将门之女、忠良之后,生是宋人,死是宋鬼!若真的有个自甘堕落、委身绿林的丈夫,我唯有一死而已!”

一番话掷地有声。她的手里攥着一枚尖锐的梭子。梭子尖对着自己。

那泼皮傻了,竟不敢接茬,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张贞娘指着泼皮手里的帖袋,肃然问:“你告诉我,这文书到底真的假的?”

泼皮愣神半晌,小声说:“假的,假的。娘子千万别想不开。小的告退。”

说完脚打屁股,一溜烟走了。

张贞娘慢慢吁口气,丢下梭子,倚在门框上。锦儿忙扶住。

“我儿,”张教头小心问,“你方才说什么死啊死的

不是当真吧?”

张贞娘抿出一个浅笑:“您也信那个无赖的鬼话?”

张教头愤愤地关门,看着女儿温柔的脸,又颓然坐在床上。

想当年,他也是军中有头有脸的小教头,虽是算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娶了亲,生了女,每日下卯,要么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要么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后来,更是跟殿前司的林提辖结了亲,有一班志同道合的武官朋友,等闲人不敢招惹。

可是现在,他丧了妻,赋了闲,过去的老兄弟纷纷白了头,离了人世。原本人中龙凤的女婿,也因一场横祸,断送了前程。

连最龌龊的泼皮都敢上门纠缠,好像打不死的臭虫,跳到他脸上耀武扬威。

张教头挥挥手,赶走眼皮下那并不存在的臭虫,目光中现出些许斗志。

“我儿莫慌。咱们虽人微言轻,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我前日找几个老友吃酒,打听出那高衙内如今相思成疾,病患一日比一日重



张贞娘脸骤红:“父亲!”

“你听我讲。” 张教头分析,“若非恁地,为何三番五 次派人来造谣,一会儿林冲死了,一会儿林冲落草了,那是府里的人急了,等不得了!我儿,不是为父歹毒,京城毕竟有法度,他既不能明抢,你再苦些时日,耗死这害人精,咱们家就太平了。到时林冲回来,你们夫妻完聚,即便太尉府不容,天下之大,总有栖身的去处。你千万别

呔!”

他正语重心长,突然双眼一霎,抢出门。

“奸贼,怎么还不走!”

老教头身手敏捷,一瞬间,从院墙外揪进一个人,破口大骂:“你探头探脑,在我家偷听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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