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番外(206)

作者:南方赤火


这几句诗,跟他方才瞥见的、宋江一笔一划写出的“反诗”,不仅一个字不像,怎么反而有点似曾相识,好像

好像是他自己以前的大作?!

蔡京目光严厉了些:“虽然文采平平,律调也不甚规整,但你们说是人醉后狂书,那也正常。可是,难道本官几十年诗书白读了?怎么一点没看出反意呢?”

不仅没有反意,反而有忠君爱国之心、排患解纷之略。若按蔡德章方才那番“醉后吐真言”的逻辑,这人“酒醉未敢忘忧国”,比他蔡京还忧国忧民。

扑通一声,黄文炳跪下了。

“下官

下官看过的不是这首诗!绝对不是!下官记得那诗里明明白白写着什么,‘敢笑黄巢不丈夫’



蔡京勃然大怒:“本官眼又不瞎!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墙上没看见,只是听得从你嘴里说出来。难道是你写的?”

黄文炳磕头如捣蒜,绝望地呜咽:“真的有,真的有反诗啊

对,对!许是让人用字画遮住了!来人!把这些字画都



“大胆!”蔡德章突然喝道,“这墙上字画都是名人手笔,还有蔡太师早年真迹,你说揭就揭?你胡闹够了没有?”

黄文炳被自己老板背刺,震惊地张了嘴。

“太师,”蔡德章道,“这黄通判立功心切,不惜构陷无辜,若非太师执意要上来看一眼,下官险些被他瞒过了。”

又骂黄文炳:“枉本官对你多年信任,你为着一己之私,不惜捏造事实,欺瞒上官,骗得脸自己都信了!真真可恶!”

黄文炳被这口巨大的锅给甩懵了,失声道:“明明 是知府大人你授意



蔡德章连连挥手,来两个亲随,把黄文炳拖出了雅阁。

“且将他下狱问罪!”

蔡京冷眼看着。生子不肖,这混小子行事不靠谱,但他也不能真的罚儿子。只能让这通判顶了所有罪过,也算是给蔡德章一个小敲打。

蔡京看向门口那个瑟瑟发抖的跪着的囚徒,和蔼地说:“让你受惊了。”

整个阁子里,虽然几个当官的呼来喝去,但情绪起伏最剧烈的,当属宋江本人。

他还醉着酒,迷迷瞪瞪被人从单间宿舍里拽出来,一步三打地赶出牢城。抓他的人自称是州府手下,口口声声管他叫反贼。宋江全程懵然,还以为是他跟梁山泊暗通款曲事发了,今番必是个死。

魂飞魄散地趴在地上,等了半天,却等来了蔡京的笑声。

“你是郓城宋江?”蔡京和蔼地说,“是那边的押司?犯什么事了?”

宋江俯伏在地。当朝太师亲自问话,他一辈子没接触过这么高级别的大员。

虽然他跟江湖兄弟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没少唾骂“当今天子至圣至明,只被奸臣弄权闭塞贤路”云云。如今“弄权奸臣”近在眼前,他却吭不出一声,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他惶恐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敢看蔡京,却看到门缝外头一个熟悉的大姑娘面孔,在朝他挤眉弄眼,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微微斜劈两下。

宋江看到她,就觉得安心靠谱。再定睛一看,认得那是梁山上的作战手语,意思是周遭安全,放心行动。

宋江心理素质也不差,回忆蔡京父子和黄文炳的对话,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阮姑娘简直活菩萨,这次又救他一命!

不过,他方才到底在墙上写了啥?

他略定一定心,恭谨回答蔡京的问话:“小人是郓城小吏,不合失手误杀一个烟花女子,因此刺配在彼



蔡京熟读法典,当即不解:“一个烟花而已,值一个刺配?你没钱赔付苦主?还是潜逃了?”

宋江再拜:“那妇人已经厚葬,也赔了她家人钱财。为是家中老父年事已高,无人侍奉,因此一时糊涂,冒险潜逃回家,在家中被捕



这话模棱两可,但也不能算假。当初他被捕之后,宋太公到处使钱,已经把卷宗里的罪行改得能轻则轻,阎婆惜从“妾室”改成“烟花”,又给安排了孝顺老父、回家侍奉这样的加分点,这才给宋江争取到了刺配江州、无薪度假的机会。

因此就算蔡京当场命人查他案底,查出来的也是如此。

蔡京笑道:“还是个孝子——你这首诗感情挺真挚啊。”

宋江惶恐磕头,心里却拼命回忆:他酒醉之后到底写了啥?不管是啥,文采肯定比现在这首好

“小人

”宋江顿一顿,潸然落泪,“小人到此以来,无时不在悔恨自责,因着一时冲动,不仅令老父蒙羞,而且就此蹉跎人生,无法报效国家,实在是可怜可恨。因而日思夜想,有所感怀,这才醉后狂言。但小人不敢隐瞒,这写的内容,小人记忆疏失,不曾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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