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晓沉默了一下。

虽然伏黑甚尔并不知道他拥有自由转变身份的能力，但是五条晓却也知道，无论是哪一个曾经的自己，那些能力在这样天花板规格的战斗中都难以投下任何水花。

“……那甚尔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五条晓问道。

男人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样的问题，你竟然来问我这个天与咒缚吗？他们谁的输赢都无所谓，我对于术师的死亡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对术师的死活毫不关心，然而却站在这里阻止想要上楼的五条晓。

“我知道了。”五条晓说道，“抱歉，我依然要上去阻止他们。”

伏黑甚尔微微蹙眉，看着少年碧绿色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不畏惧任何可能的后果。

“那你随意。”他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难得这样好心地提醒一次，对方却丝毫不领情，伏黑甚尔也不会再坚持。

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五条晓忽而停住，问道：“你杀了多少个诅咒师？”

少年的话题转换有些过于跳脱了，伏黑甚尔顿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十个吧。”

五条晓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塞到了男人的手中，道：“这是报酬，卡里多余的部分就算是奖金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匆匆跑进了大厦之中，留给外面的男人一道很快消失的背影。

伏黑甚尔手指间夹着那张薄薄的卡片，黑色的瞳孔几乎没有反射出任何的光亮。

“啧。”半晌之后，他把卡收进了兜里，“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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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才战斗的余波，电梯的电路受到了影响。因此，五条晓沿着旁边的应急通道往上层跑。

上面战斗的两个人都是他的哥哥，而宿傩现在还用着虎杖悠仁的身体。无论是哪一方被杀，都是他并不想看见的结果。

五条悟在今晚曾经展开过两次领域，本身已经有过更大的咒力消耗，现在再展开领域长时间战斗恐怕会很勉强。而两面宿傩现在是十五根手指的战力，同样不是全盛时期的力量。

他们之间的胜负的确非常难以预测。

如果说有谁可以叫停他们的战斗，只有天见神理有这样的可能性。其他人就算去了也只能白白送死。

在即将到达两个特级所在的楼层的时候，五条晓已经有些微的气喘。

已经隐约能够感觉到那两人的领域往外散发的恐怖力量，他将自己切换成了星名今见。

地面一直在震动，男孩艰难地推开了安全出口厚重的铁质大门，狂风顿时灌入楼道之中，上方的标识牌随着这扰动落在了地面上。

星名今见站在安全出口处，这里分明没有开灯，却已经亮得惊人。咒力在体内的流动本身是没有光的，但是，外放的领域却既然不同，反而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一种狂暴而残忍的美感。

他的眼中映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领域，一个属于五条悟，另一个属于两面宿傩。

扭曲的力量在接缝处散发出一个个爆炸。两个男人都没空在战斗的余裕之中注意到站在领域边缘处的男孩。

“哥哥！”星名今见喊了一声，然而这样的嗓音却淹没在爆炸和物品粉碎的声音里。

他们依然注意不到他。

那就只有一种方法了。

“领域展开——【神护莲花座】！”

金色的领域直直地涌入到了属于两面宿傩与五条悟所展开的领域之间，迸发出分外明显的光辉，如同摩西分海般将它们分隔开来。

第165章 恩断义绝

这是星名今见第二次展开领域。在上一次展开领域的时候,他就死去了。而现在，活下来的他再度展开了领域，将自己的兄长分开。

这下,处于战局之中的两人全部都看向了那分外显眼的金光。

五条悟在第一时间就辨别出来，这领域之中所裹挟着的咒力气息与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同源。而两面宿傩压根不需要分辨就能够知道这是自己弟弟的术式。

原本因为战斗而沸腾起来的热血逐渐冷却了下来,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将自身不断扩张对抗的领域范围往回收拢。

“今见,不要插手这里的战斗,”两面宿傩说道,“这不是你能参与进来的东西。”

尽管星名今见在术式上的天赋卓绝且运用精妙,然而,如果真的要同时对抗两个顶级强者的战斗,那么千年前的死亡就有可能会重演。

然而,一向都很听话的弟弟,此刻却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黑发的男孩睁开了有着金色咒纹的眼睛,碧色的瞳孔清澈却没有焦距，他抿唇,摇了摇头。

“只有我可以阻止这场战斗了。”星名今见说道。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白色睫毛之下湛蓝色的六眼将少年全部的身形都清晰地映在脑海之中。在星名今见到来这里的时候,五条悟就知道方才两面宿傩透露给他的事显然是真的。

普通的人类并不能留存咒力,负面情绪会逸散到空气之中。而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却是汇聚在体内形成咒力。只是,咒术师死去之后,身体里的咒力同样不会逸散，而是化作诅咒,招引咒灵。一般情况下,咒术师的尸体都会经过特殊的手段保存，防止化作诅咒。

而极少数的情况，则是会被制作成咒具。千年来,诅咒之王都曾被封印起来，时过境迁，他的弟弟的尸骨被人做成特级咒具也并不稀奇。

只是，一想到这也可以算作是晓的尸骨，五条悟的心脏之中就涌起难言的情绪。

他注视着这个男孩。当时五条晓独自去赴死，他将这枚戒指留给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两面宿傩说道，他的脸上咒纹横生，红色的瞳孔之中是与千年前没有任何分别的冷酷与傲然，“你只需要等我杀了碍眼的家伙，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就像是遥远的过去里一样。

“呦，宿傩，你可真会说大话。”五条悟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确定自己可以打败我？”

“无论是怎样的敌人，只要铲除过去就是了。”两面宿傩神色冷静。他习惯了战火遍地到处树敌的生活，而当年没有任何人能够单枪匹马打败他。集合了当时在世咒术界绝大多数力量，他们才把他封印成功。

“不，我不能让哥哥你杀了他。”星名今见停留在原地，稳稳地站在自己所展开的领域之中，“你们都曾是我的兄长，我不会想见到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去。”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然而，对于诅咒之王来说，却也是分外出格的忤逆了。

听到了这句话，两面宿傩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你再重复一遍，”他的声音低沉得吓人，“什么样的杂碎都可以成为你的兄长了吗？”

然而，星名今见从来没有惧怕过自己的兄长，无论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还是现在的两面宿傩，在他眼里只是哥哥而已。

“我知道，哥哥在突破封印之后，也会被术式自动灌输现代的信息。”星名今见说道，“现在已经不再是千年前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了。”文明让弱者生存，法律为人们主持公道。

“那又怎么样呢？”两面宿傩嗤笑了一声。无论在哪个时代，只要掌握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就能轻易搅动风雨，随心所欲地生活。

“当年，我死以前，一直一直都有着一个愿望。”星名今见垂下眼睛，“如果能够一直与哥哥在一起，过和平宁静的生活就好了。但是，在那样的时代，这样的愿望并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