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成为了欺诈师(123)
作者:癸一年
这点无伤大雅,他走到熟悉的衣柜前,打开了衣柜,从里面取出了自己应该是常穿的衣物更换。
精神上无法摆脱的困倦让他在系衬衣扣子的时候花费了很多精力,需要他集中精神才能将一枚扣子塞进那个小小的缝隙里。
要不是这件衣服的扣子不算太多,说不准他会就这样放弃。
——衣服反正只要穿上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了这样想要偷懒的想法。
换好衣物就轮到了更换绷带,他有些好奇绷带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势,眼睛处的他可能看不见,不过双手的可以。
绷带湿哒哒的还带着血迹,一直缠着的话,说不准伤口会发炎,一口气都拆下来然后慢慢更换好了。
想法虽然是这样的,但在他拆下手腕处绷带,整个手掌也随之落地时,他大脑空白了片刻。
心中无尽的迷茫伴随着慌张开始发酵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啊?原来他手是断的啊??
那他要怎么更换绷带?
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其他人来帮下他?不然他只能重新换一具身体了。
早知道他就不拆了,这样的话还可以假装自己手其实没断呢。
就在此刻,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又清晰的声音,不同于他之前听不懂的生者语言,这一次他清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似乎是想要帮助自己。
这一下他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了。
他顺着声音看向那个让他感到熟悉的青年,不想思考的倦怠感让他下意识询问了对方是谁,但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潜意识告诉他,他应该是能够轻易说出对方名字的。
只是在顺应习惯性说出名字后,他又觉得这个名字之前应该是有着很长前缀的,如同理所当然那样。
那一长串文字在他脑海中浮现,起初是像是被水晕染开那样,随后伴随着他的思考逐渐扭曲蠕动,最后终于组合出了完整的、也是他能够看清楚的名字。
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对方脸色似乎变化了一瞬,像是意外,也像是警惕。
很有意思。
比那些他听不懂语言的生者,和那些无法理解起舞的死者,以及这座灰黑的城市都要有趣许多。
他恶作剧般地说道——
“我什么都知道哦。”
……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有压迫力,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未知所带来的阴冷恐惧,什么都知道的全知则显得像是被密不透风的丝线包裹窥探,让人喘不过气的同时又感到背脊发寒。
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只留下窗外骤雨落下的声音回荡。
“哇哦……”
半晌,果戈里像是回过神了一样,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稍微有点吓到我了呢。”
被知晓全名对于果戈里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向他询问这个问题,他都会热情地告诉对方。
因此真正让果戈里情绪发生变化的,是对方那一句自称什么都知道的话。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是青木言的话,那么对方那句话十有八九是故意说出来想要吓唬他的恶作剧。
可现在问题在于对方给他的感觉像是青木言,但又不完全像,对方身上有种奇怪的、同样也是让人从内心深处升起的非人感。
虽然以往青木言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这种气息,但没有此刻这么浓郁与怪异,这种情况更像是有什么因素在对方身上发生了异变,让人联想到之前对方本人都不清楚,而这个世界却像是私自窥探了他们记忆,并在此基础上制造出的“死而复生”事件。
果戈里自然地衔接上了充满好奇的反应,“真的什么都知道吗?听起来很厉害!那么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少年微微歪了歪头,“你知道我的名字,无论是那个用于计划的临时名,还是我的真名,你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对吧,这个问题有点由心,我觉得不完全是哦。”
“诶——”果戈里拉长了音调,所展露出的反应变得更好奇了,“为什么是不完全是呢?”
少年没有再说话,而是把手里的绷带放到了果戈里手里,意思十分明确。
果戈里好说话地欣然为对方缠绕起绷带,这卷绷带跟有什么神秘力量似的,明明是完全断掉的手,但在拼起用绷带缠好的那一刻,他看见对方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接好了一样,看的果戈里忍不住拆开又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这就只是普通的绷带,对方的手横截面也是如一刀切开的那样光滑。
给少年擦拭掉脸颊上的血迹,缠绕起双眼时,只听对方终于开口了,像是想起了缘由,也像是找到了可以跟果戈里解释的地方,“我记忆是模糊的,像是隔雾看花那样。”
这句话相当于从侧面告诉果戈里,他跟后者一切的聊天都出自于对方的记忆。
果戈里指尖动作微微停顿了片刻,恶趣味地没有剪掉剩余的绷带,而是物尽其用地在对方脑后扎了个蝴蝶结,“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呢,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自身的记忆却是模糊的吗?”
说到这里,果戈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双手合十,表面上是激动的模样,但那双异色的金瞳里却冰冷无比,“等等——!如果你什么都知道的话,再次提问——!你知道我要如何才能获得我渴望已久的‘自由’吗?”
少年像是思考着什么一样许久没有说话,果戈里也并不着急,他笑眯眯地靠坐在桌子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如果是按照你想要获得的‘自由’……”
少年伸手拉起果戈里的手放在了自己脖颈处。
“那就狠下心来,杀掉我、再遗忘我吧。”
两人之间年龄上的差距在体型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少年纤细的脖子近乎可以被果戈里一只手扼住。
对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一直都是平静的模样,皮肤近乎苍白到跟眼眸上所束缚着的雪白绷带一样,像是一个精致又易碎的人偶。
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加上这番引颈受戮的举动,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奇异蛊惑,极其容易唤起他人内心阴暗面,想要看见这张没有变化的脸浮现出更多表情,比如说超出预料的意外,又比如说慌张与惊恐。
果戈里知道眼前这个青木言并不是本体,就算他真的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做了,十有八九还会再看见一个新的青木言,又或者是床上原本睡着的青木言会醒来,并捂着脖子对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到那时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都怪对方故意恶作剧吓唬他。
可明明眼前这个青木言确实是虚假的、没有确切生命的东西,果戈里在微微收拢指尖时,却仍旧感知到了那一抹微弱的心跳——就像是他眼前的就是青木言本人、青木言的过去一样。
如果杀死了青木言的过去,那……对方还会醒来吗?
果戈里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颈脖,年幼的身体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喉结,同时也过于脆弱敏感,因此那片雪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很快浮现出了红痕。
注意到这点果戈里收回了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移了话题,“你说按照我心中的想法是这样,那——请问这位什么都知道的小先生,你眼中的‘自由’是什么样的?”
“我眼中的‘自由’……”
对方停顿了片刻,每当提及到自身时,少年就会出现这种无法第一时间反馈回答的情况,像是因什么复杂元素而难以判断出准确答案。
“大概是……只要想要的能够得到,不用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就算是十分自由了吧,毕竟自由是跟所有正面情绪挂钩的词汇。”
“这样啊……相当于幸福吗?”果戈里像是若有所思那样点了点头,很快又话音一转,弯腰贴近了那个少年,煞有介事地开口,“接下来这个问题关系到你眼中的‘自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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