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躺在了地上，身下的血散开了一大片。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她狼狈地爬了起来，冲到了他的身边。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半边脸，刘海也被染得鲜红。

她不敢乱动，只是跪坐在他身边，惊恐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滴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艰难地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拂去了她脸上的泪，“因为我爱你啊，笨蛋……”

无力垂下的手无法抓住，只有留在脸上的血痕那么地清晰。

——

春日的朝阳早已升起，东方的红光渐渐褪去。阳光透过树间的缝隙照了进来，留下了一圈圈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枝头吟唱着，叫醒睡懒觉的孩子们。

女孩拉开灰色的窗帘，灰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敞亮起来。她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又回到了病床边。

她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男人，绷带在他的额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长长的睫毛带着微光，旁边挂着的点滴有规律地滴落，心电监测仪也显示一切正常。

“命是捡回来了，但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醒过来的话怕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

眼睛有些干涩，却哭不出来。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时间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当你希望它过得快一点时，它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陪你悠闲地散着步。

当你多么希望它能停下来时，它却如同光一般地穿梭过你的生命。

这两天里，她有时会和他说着话，但更多的时间是看着他的脸发呆。朋友们都劝她回去休息，她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累了就会在床边趴着休息一会，消磨着时光和悲伤。

“安室先生，和我做个约定好不好，明天……一定要醒过来啊。”

“约定好了，违背承诺的人可是要吞针千根的。”

“那，晚安。”

她趴在床边看了他好久，最后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

“七槻，七槻！起床了，要迟到了哦！”

一股轻柔而温暖的力量拍在她的背上，熟悉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抬起了头，看见了她无数次想见到的光景。

“安室先生……”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当然要醒过来啦！我可不想吞一千根针啊！”他轻轻捋了捋她睡得有些糟糕的头发，又摸摸了她的脸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怎么了，安室先生？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她快速起身冲到了门口，安室透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再见，七槻。”

她迅速转过身，病床上的他消失了。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睡梦中惊醒，已经是黎明时分，她看见了他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轻抵在额头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温热的眼泪打在他的手上时，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看着他安静的脸，微微笑了笑。

“你究竟还要睡多久啊，先醒过来好不好，过了今天，你想睡多久都可以啊。所以你醒过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呢……”

“为什么要救我？因为警察要保护市民的安全吗？那句‘我爱你’是对我说的吗？对不起我太笨了，理解不了啊。”

“你说你喜欢我，那为什么之前拒绝我，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吗？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变卦了呢？”

“你其实叫降谷零对不对？就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零哥哥对吗？没想到你会是公安警察呢，有点意外啊……”

“你喝咖啡的时候不喜欢放糖，不喜欢白巧克力因为太甜腻，下小雨小雪时不喜欢撑伞，喜欢酸奶拌芒果，喜欢芹菜和香菜，真的是很奇怪的兴趣……”

“……白天最多的表情是微笑，睡着的时候却皱着眉头。特别擅长转移话题，似乎总能看透我的心思，但待在你身边却莫名感到安心……”

“身上的气息也会变来变去，咖啡、海盐、月苋草，到底哪个才是你呢，应该说都是你才对吧……”

“关于你的事情我只知道这么多，似乎说了好久好久呢。但是我还想知道更多，可以的话……你的全部，都告诉我吧。”

墙上的挂钟已经走到了11点59分，三天的期限，还剩最后一分钟。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回想起来，之前好几次自己也像这样躺在这里，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担心对方会醒不过来呢。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轻轻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着你。就算现在你没有醒过来，我也坚信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我睡过头的时候叫醒我。”

她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的刘海，忽然间，大雪纷飞昏迷时那个落在她额头上的吻、那个她昏昏沉沉时替她拂去眼泪后的吻，那些场景忽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眼眶渐渐湿润，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笑了笑，“原来你偷亲过我那么多次啊，太狡猾了吧……”

墙上的挂钟走到了十二点，窗外钟塔的声音敲响。

她的吻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样一来就扯平了。”

她微笑着，眼中带着泪花。

“我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抱歉，今天可能要任性一下了……”

她脱下了外套和鞋子，掀开被窝的一角，轻轻躺了下去。

“晚安。”

女孩轻轻说道，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侧过身，迅速抹掉了眼泪。

房间很安静，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切都是那么地宁静祥和。

忽然，一只手从侧腰下环过，将她轻轻搂过，“七槻可真是大胆呢……”

当最想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七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泪便如泉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到底是谁大胆啊，差点就没命了，笨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她笑着吸了吸鼻子，“我去叫医生。”

一只手轻轻按下了她抬起的头，腰间的双臂紧紧环抱，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能够感觉到他有些加快的心跳声。

“不要动，我现在只想见到你一个人。”轻轻的气音在耳边响起，“你的问题，我在梦里都有听到，我想好好地回答你……”

“第一个问题。虽然就算是普通市民我也会去救他，但你不一样，救你的首要原因是爱你，次要原因才是警察的职责所在。我爱你，越水七槻，不是别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第二个问题。我是一个从事着非常危险工作的人，说起来可能有点自大，之前是为了不让危险靠近你才选择的远离……”

“你是笨蛋吗？”七槻打断了他的话，“一日三餐、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从关系到人生的重大决策，到生活中的零星琐碎，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分享很多东西的。之前我被江崎盯上有危险的时候你不也是陪我一起面对的吗？凭什么只有我分给你啊，太狡猾了吧。

“所以，你的危险……也请分给我一半吧。”

“你的一半，乃至全部，我想要……一丝不落地……全部收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安室透故作没有听到反问了一声。

“咳，没什么，那第三个问题呢？”

七槻找准机会立马转移话题，不过她此时已经面红耳赤，脑袋里嗡嗡的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三个问题之前，谢谢你刚刚的回答，真的很谢谢。”安室透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本名叫降谷零，隶属于警备企划课的zero，当然也是小时候你见过的小零哥哥。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不过关于这个身份的事情涉及种种方面不能和你多说，七槻你也不要想着去调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