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65)

作者:南山摧


木渊打量着熟悉的客房,一颗黑心又热又痛:“他真的,我哭死。”

景元也想说这句话。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痛之中,仿佛站上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看上去条条大路通罗马,兴冲冲跑到头后,发现罗马唯一的城门口被挂上了“此路不通”的木牌。

木牌一张嘴,对他说:“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

见鬼的好兄弟。

谁家好兄弟会突然凑近,满脑子都是兄弟你好香。

“回头想想,这次上头,事情好像做的有点过了。”木渊拉开拉门,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镜流姐怎么样了,还生气的话……就负荆请罪,大不了再挨一顿打。”

木渊自觉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景元这时候看见他就心梗,挥挥手,任由他在作死路上撒蹄狂奔:“我睡会儿。”

他累了,此时只有酣甜的梦想能勉强抚慰疲惫的心灵。

木渊也不强求他跟着自己一起去找揍,道了声“晚安”,跨出去,反手在背后拉上门。

之前那面的庭院不堪入目,镜流和丹枫转移阵地,跑到了另一侧走廊,万恶的特权阶级家里大到不可思议,一面景色被破坏,还有千千万万个可以赏的景色站起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镜流身上的寒意还没全下去,看到逐渐接近的人影,凉飕飕道:“识趣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想着独悲苦不如众悲苦,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你要是不解气,再揍我一顿也行,我挨打肯定立正。”

两人只见过对方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嘴脸,还从未听过他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自我检讨。

镜流特潇洒地侧坐在走廊上,背靠着镂空雕花的墙板,为了欣赏月光,这侧的灯光都被熄灭了,少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唯独一双眼亮如星辰,心灵的窗户澄澈得紧,什么情绪都往外冒。

她不是个记仇的,那点辣椒水对她来说只是突然的不适应,算不上很辣,撒了气心里舒服多了——他们几个相处模式一贯如此,景元在她这还老实一点,但也没太多,偶尔也和木渊气气她,她和丹枫再仗着武力值比他们高揍回去,打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压根没和气可伤。

友谊像一朵花,有的只能存在温室里舒展枝叶,一遇到风吹雨打就凋零枯萎,有的生长于悬崖,背负生死也不轻易放手。

还有一种,它可以存在于所有地方,不论环境多么恶劣,就算遭遇雪崩泥石流,扒拉扒拉也能顽强开放……因为那是塑料花。

通常充当雪崩泥石流的木渊这样一道歉,反而有些反常。

镜流微微坐直身子:“有事?”

木渊走过来坐下,从托盘下方取出一盏瓷杯,默不作声往里面倒酒。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他说,“我出来缓缓。”

丹枫不动声色撩了下占地颇大的衣摆,给对方留出多一点的空隙:“我以为你有事会跟景元说。”

“……”

这一击正中红心,木渊沉默两秒,发射疑问:“你吃了什么料理,暴击率叠满了?”

他经常说这种丹枫听不太懂的话,丹枫充耳不闻,随口猜测:“带着你左支右拙挨了镜流好几下,你没领情,闹别扭了?”

镜流教育道:“你好歹猜个能挨边儿的。”

猜他们闹别扭,不如猜景元脑抽告白把木渊吓跑了。

念头刚划过,她就听木渊吞吞吐吐说:“我觉得……呃,镜流姐,我有一个小问题。”

“嗯?”

“要是某天,白珩姐突然跟你说往后余生请多指教这类发言,你是什么心情?”

镜流稳如泰山的手一抖,打着灯笼扛着钱箱都买不到的好酒差点没喂给大地母亲。

“……你说什么?”

晚上的风儿果然喧嚣,她内心os好像被吹变了音,变成了个男声。

预言家镜流反应了好半天,语调罕见地听出几分不可置信:“你跟景元……他跟你说了什么?”

六个人的小群,丹枫永远是最不在状态,跟不上版本的那个:“?”

这个话题他听不太懂,谁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走向?

“我不确定,”半晌,木渊抠着杯盏,说,“景元从来不跟我开这类玩笑……我确定不了。”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镜流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身子正过来,认真道,“现在是你怎么想的。”

丹枫:?

现在是在谈心吗,可谈心的内容是什么?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的论题又是什么??

明明这是在他家,为什么他却是被全世界排除的那个?!

木渊还是那句话:“我不太确定。”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心路历程……还真不知道怎么润色才能讲出核心效果。

万能模板“我和我不存在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那么万能了。

镜流掏出玉兆:“既然如此,介意场外求助么?”

木渊愣了下,镜流却不等他回过神,手速飞快,已经播了过去。

她应付不来所有感情相关的场合,这种时候,还是要他们中最正常的那位大显身手,这就是为白珩量身定做的高光时刻。

等接通之后,木渊才反应过来:“……白珩?”

“是白珩姐——”镜流打的是视频通讯,画面那头,一抹白皙闪过,把玉兆架起来解放双手。

白珩正在敷面膜,狐耳前面还卡着固定额发的小一号的狐耳发箍,从小碗里挖一大坨黑黢黢的泥巴往脸上糊:“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这背景好眼熟,丹枫家?”白珩敷面膜的动作停住,瞪眼说,“你们聚餐怎么不叫我们?”

搞小团体?

“我今天来找丹枫下棋,”镜流言简意赅,“木渊他们来挨揍。”

木渊道:“晚上好白珩姐,我被川一直照到一脚踏入十王司连人带盒五斤重的过程可以略过,是这样的,弟弟我遭遇了一场难题。”

他停顿一下,短短几秒,无数只有他记得的过往盘旋在心头。

腾骁与白珩相继死亡,丹枫转生,镜流应星堕入魔阴的天崩地裂。

他代替景元加入巡海游侠,在宇宙中流浪,隔着时常差到爆的信号和景元你来我往聊天的,每一个失眠的夜晚。

景元死后,他疯到镜流和已经改名的应星都望尘莫及,时常后者还带着组织任务想稍微让他收敛点免得星核猎手的计划又乱成一团麻,他们的猫眼睛一睁一闭掉毛掉到斑秃。

为什么只跟景元和盘托出?

他早就知道原因。

五味杂陈中,木渊张张口,想到下午猝不及防被打开的大门,闯入眼帘的是他已经接受“死亡事实”的亲人。

那一刻,木渊的灵魂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在操控躯体做出反应,另一半被卷入了巨大的哲理自问漩涡。

挨了一顿毒打醒过来,突然觉得有些疑问,他自己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不如破罐子破摔,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咳,他没有内涵他们是臭皮匠的意思。

“你觉得,游戏中,一个角色走完了一生的路途,世界重新被覆盖重来,身边的人,还是他所付出感情的人吗?”

他所喜欢的,是唯一的那个“景元”,还是——还是只要是“景元”就够了?

和盘托出不是难事,甚至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该瞒的该说的选择□□代的比吃了德芙还丝滑。

气氛滞涩,落针可闻。

第一个回神的是白珩,她往后靠靠,背景是装饰得粉粉嫩嫩的卧室:“……这一盒面膜好贵的,我才涂一半就掉地上了。”

空气重新流通,镜流冷静地喝了口酒:“丰饶令使,倏忽,我之后会回去加强对他的行踪追踪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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