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摆弄花草是否能拿下人类最强(75)
作者:每天睡不饱
距离羂索的死亡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已经不再重要。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他存在过的痕迹,恐怕只有高专医务室里夏油杰的那具身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点微薄到连六眼都无法断言的咒力标记早就该失效了。
藤川家的眼睛看不出这些,只感受到属于“伏黑津美纪”的灵魂仍然存活在躯壳里,虽然很迟缓,但绝对能称得上是“鲜活跳动”。
地板上的影子随风摇摆,先前被派出去绕着医院巡逻的鵺降落在窗外的栏杆上。它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缩起身子,从大剌剌敞开的窗户里挤进病房。
人到了冬天会莫名其妙变得情绪低迷,伏黑机械地翻看那叠已经看过很多遍的、没有任何新意的检测报告,突然小声说:
“我姐姐她……很喜欢讲大道理。”
尚且还在叛逆期的小鬼,对于那些烦人的说教不屑一顾,等到稍微成熟一点、意识到当年的思想非常幼稚的时候,已经没人在他身后啰里八嗦给他讲道理了。
善良的人承担恶人的“恶”,这个世界的公平程度就像让盲人测视力一样不可理喻。
“所以我不愿意原谅所有人,也不愿意拯救所有人。”他的语气淡淡的:“我成为咒术师,是因为我想成为能够推动 ‘善恶制裁’ 的人。我希望有更多善良的人能够享受平等,但……”
但是津美纪没有因为他的选择而苏醒。
八十八桥的特级咒灵早就被他祓除了,津美纪还是像他几个月前见到的那样,状态看起来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差。
诅咒的表现形态和施咒者的意愿息息相关,随着施咒者的死亡,“意愿”会退化,对应的诅咒也该逐渐消失才对。
……除非他祓除的不是诅咒的源头。
伏黑从小就对“自己是被抛下的”这一点有清晰的认知。名字是不分性别胡乱取的、亲生父母是不见踪迹的、好不容易有了个靠谱的姐姐,又被稀里糊涂诅咒了。
“我很担心她。”他承认。
主人的心情不好,式神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它停在两人身边,橘褐色的蓬松羽翼耷拉着蜷成一团,难得能从龇牙咧嘴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委屈。
病房里静悄悄的,当第三辆推车经过门外的走廊时,他听到一声笑。
“好难得啊,我居然能等到你的主人跟我聊这些——还以为他在这方面是动漫经典冷酷男那样的设定,到死都不愿意吐露真心的闷罐子呢。”早纪蹲下来和大鸟碎碎念。
“藤川老师,我听得到。”
“嗯嗯,我知道。”她点点头:“你觉得自己是被不被选择的吗?”
“这种程度的生活轨迹换谁都会这么想吧。”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我不讨厌。”
“五条老师呢?”
“也不讨厌。”
“也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要是说不喜欢他的话,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破产和发财会选发财、死刑犯和老奶奶会选老奶奶,但如果是问鵺和浑快被炖了伏黑先救哪一个,做出选择的困难程度就大大上升了。
——虽然这个前置条件听起来怪怪的。
体型并不是很小的小鸟在她身边发出对这个比喻不满的愤懑啼叫,翅膀激烈地扇在早纪的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然后他的脸就被捏住了。
“这个世界的升级系统超级莫名其妙,需要经历很多的 ‘被抛下’ 和 ‘被选择’ 才会成为糟糕的大人,一不留神还有可能封号重开……正是因为这样,人才需要学会坚定地选择自己、学会好好爱自己哦?”
外头的阳光亮堂堂地落在她的头发上,把金色的发丝晒得几乎在发光。细碎的光点扎进伏黑的眼睛里,让他平白觉得有点晃眼。
她感慨:“这么消极的生活态度还能说出 ‘希望有更多善良的人能够享受平等’ 这种话,伏黑同学,这恰恰证明你是一个温柔的家伙呢。”
真稀奇,会夸人温柔是“姐姐”这一类角色的通病吗?
“姐姐”慢悠悠地又说:“而且悠仁没抛下你,他说联系不上你,让我问你要不要下午一起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
“《蚯蚓人4》。”
“哈?不是才看过吗?”
“这次是限时豪华重制版,3D大荧幕。”
伏黑:“……”
《蚯蚓人4》的难看程度大概非比寻常,以至于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蛋一下子变得拧巴,似乎是在费劲纠结到底要怎样才能躲过这场灾难。
早纪看在眼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惠。”
“您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意有所指地伸出手:“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稀里糊涂乱取的吧?”
记忆里的十二月全是奶油蛋糕的味道——五条悟的生日、圣诞、新年,十二月的节日密集,家里的冰箱没有一天看不到甜品的影子。伏黑不太喜欢甜食,但是他姐姐喜欢,尝到好吃的蛋糕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会笑成弯弯的月牙。
少年如有感应般回过头去。
伏黑津美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她躺在床上,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向上弯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声带像是生锈那样缓慢地颤动。
“惠的名字,一定是 ‘恩惠’ 的意思。”
*
今天的温度高得不像是在过冬,被阳光长时间照射的空间持续升温,难得让人觉得暖和。
就像小智打上世界联盟总冠军、小樱成功集齐所有卡牌、奇迹的世代重归于好,祈盼阖家团圆的美好结局是人之常情,是人类这个种群天生对“幸福”的渴望。
果然还是美好结局看着更让人高兴。
早纪在心底小声肯定。
伏黑津美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即使是这样,鵺也依旧在第一时间被收了回去。伏黑惠坐在床边,看起来罕见地有一点不知所措。
她看向他藏在身后的手。
校服的衣角被捏得皱巴巴的,少年的背脊僵硬地挺得笔直,手背上青筋暴起,在姐姐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发颤。
不坦率果然是这个年纪的小孩的通病呢。
她佯装没看到,收回视线往门外退。在她即将踏出去之前,小姑娘小声喊住她。
“藤川……小姐?”
津美纪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水雾薄薄覆盖住她的半张脸,她抿了抿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朝她笑。
“我一直在做噩梦,”她说:“但是后来,我在梦里闻到和您身上一样的花香,然后就突然不怎么做噩梦了……对不起,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做了什么吧?谢谢您。”
桌子上的百合晃动了一下,晶莹的水珠顺着花瓣往下滚落进花瓶,在里头溅起一束小小的水花。
滴答。
早纪打量了一下那张小脸。
生命体征很稳定,灵魂也很健康,除了有点虚弱以外,似乎的的确确成功摆脱了诅咒,已经没问题了。
大病初愈的小朋友该吃点什么?
医院的伙食不怎么好吃,等下还是打个电话麻烦新田跑一趟吧。
小孩的致谢落进耳朵里,像是被无害的小兔子挠过一样软绵绵的。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你弟弟很担心你哦,担心到晚上睡不着觉,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抹眼泪呢。”
“藤川老师……!我才没有干这种事!”
*
今天是什么很适合从冬眠中苏醒的日子吗。
早纪坐在会议室前的楼梯上吃橘子。
走出病房的十分钟之后,她来不及把津美纪苏醒的好消息告诉五条悟,就接到了硝子的电话,说夏油已经醒了。
“也醒了?”
“ ‘也’ 是什么意思?”
硝子的语速很快:“虽然概率很小,但是我担心五条和他打起来。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考虑,你能回来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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