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83)
作者:苏醉墨
“李老三,王启,将军,得救他们。”卫青驾着汗血宝马退了两步,张贵激动的说着,这一战他们明显的处于落势,能大成这样,已是万幸,竟未想到匈奴人如此的卑鄙,竟用王启、李老三做了人质来威胁他们。
“恩。”卫青低低的应了一声,双眸死死的盯着伊致斜,眼见着那人伸手抹去额间的血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顿时两军分两边而立。只待两位主将进一步的决定。
“将军,莫要管我们,杀,杀死这帮狗日的匈奴人,将军,杀啊,兄弟们,你们倒是杀啊。”王启大吼着,身上却是每说一个字便挨上一鞭。
“对,将军,莫要管我们,我李老三能死在战场上,也算光宗耀祖了。”
“将军,你们够了,别打了。”张贵往昔里与那两人关系要好的很,自己此刻也是狼狈的很,看着那人被那帮够娘养的匈奴人抽的一颤一颤的,心中不禁一阵阵的抽痛着。
第99章 谁家坟头开新枝
卫青垂了眸子,战场上,不能存在仁慈,咽了咽嗓子,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天子剑。
伊致斜眯着眸子,缓缓的开口说道“卫青,本王是要你,若是你肯投降,你的部下,本王都可以放了。”对于卫青这种人,伊致斜算是了解的很。
“将军,万万不可啊。”
“将军,我们是要将这帮匈奴鞑子赶回去,而不是送死投降的啊。”
“将军,我们誓死抵抗。”
“将军……”
“将军……”
卫青缓缓的勾了嘴角,手中的天子宝剑,直指伊致斜,微微的启唇吐出一字“杀~~”
“杀~~”,沸腾了的热血,杀红了的双眸,奋战间,嫣红的鲜血染红了暗色的战袍,血洗了厚重的铠甲,厮杀声,马蹄声,混合着白骨的嘤嘤哭泣。
“快看,援军,是援军。”也不知是谁激动的唤了一声,卫青转首,头盔在打斗中早不知道落到哪去了,墨色的青丝也不知道沾了谁人的鲜血,黏在了一处,满脸的血色,有他的也有敌人的,远处点点火光迅速的向这移动,“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卫青凝眸,那领首之人,年轻而又稚嫩的脸蛋透着隐隐的成熟,一双薄唇微微翘起,缓缓的起唇“杀~~”
卫青愣神,竟是如此大了,一直放心不下的那人,如今却已经是个迫不及待翱翔的小鹰了。
卫青一个愣神之间,伊致斜冷眸一笑,一柄银抢直直的想着卫青的致命要害袭来,卫青回眸,一个躲避不及便被扫落了马背之下,就地滚了几圈才稳住了身形。伊致斜狠了心,即是不为我所有的,那边要除去。眯着危险的双眸,手中银抢一寒,便向卫青袭来。
“叮~~”的一声,伊致斜手中的银抢硬生生的被一支白色羽箭打的偏移了三分,“噌~~”的没入地下三分。卫青一见正是好时机,随即抬起天子剑,趁着那人还在一手拉着银抢之际,朝着伊致斜的咽喉部位“嚯”的一下子腾空而起,手中的天子剑跟是举剑便刺,伊致斜干脆弃了银抢,一拉马缰,硬生生的退了三步,健马嘶鸣了一声,烦躁的踏了两步才安稳了下来。
卫青趁机一个翻身,脸马镫都未踩便又跨回了汗血马背之上。霍去病远远的就向着卫青冲了过来,看到卫青如此狼狈,不禁心念一动,隐隐的抽痛着“舅舅~~”这是霍去病第二次见到卫青受伤,更是第一次看到卫青如此不要么的在战场上厮杀,他得了消息便立马带人赶了过来,却还是见到卫青伤成如此。
“去病,你怎来了?你这是违反将令。”卫青退到与霍去病并肩,“什么将令?皇上又没有不允许我带兵来助舅舅。”霍去病就知道卫青回这般说,早就想好了借口,那人就是这般,死板的很。
一挑眉,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伊致斜“我认得你。”
“噢?让我猜猜,你就是那晚那个小屁孩吧,长的倒是快,不过,今个本王玩够了。”伊致斜与卫青打斗之间观察着战况,自己本就是远来奔袭,人马本就不多,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上,方才被卫青那番一搅合已是乱了阵脚,若是方才到还有可能与卫青一战,只是突然带了兵前来支援的霍去病,少说也有两千余人,个个如狼似虎,与自己手下已经战的疲累的将士比起来,胜算不大,“撤~~”一甩银抢,双腿一夹马腹,肩头的血液早已凝固,或许还沾染上了卫青的,扯着马缰调转了马头高声唤道。
那些个匈奴将士得令便匆匆的撤了,且战且退,霍去病欲追上去,却被卫青一把拉了住“穷寇莫追,现在匈奴人撤了兵,那淮南王便少了帮手,我们赶紧回去,皇上还需要我们的支援。”
“是,舅舅。”
……
待卫青跟霍去病带着胜利的消息归来,长安的战事正如火如荼,两边表面上势均力敌,实则淮南王迟迟不见匈奴大军来相,早就有了底。
“迁儿啊,匈奴人看来是没指望了,我们从淮南一路攻来,眼看着到了长安,离那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若我们这仗输了,只有死路一条,你可怪父王?”刘安立在远处的高石之上,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的烽火。
刘迁立在那人的身后,看着刘安稍有些佝偻了的身形“父王,儿臣不悔,也不怪父王,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不了就死在战场之上。”
“报,主上,匈奴人撤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果然是撤了,这些个匈奴人也太不讲信用了吧,刘迁虽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为免还是愤懑了一番。
“是卫青,率领了三千轻骑,击退了匈奴大军。”
“什么?那此刻守在城门之上的是谁?”刘安疑惑,除了卫青,竟还有人能将打的如此连招架之力也无。
“是,是皇上。”
“报~~主上,长安是攻不破了,弟兄们守不住了,要是先撤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刘安抬了首,安静的望着头上一轮圆月,隐隐的透着些红色。“呵呵,老夫谋算了一生,最终还是输了。”刘启啊刘启,终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三十年前,那人为了你不肯跟我走,今日,就算刨了他的坟,本王也定要让你与他不能在一起。
“父王,您先走,儿臣不孝,这么些年未能做出什么让您满意的事情,今个,儿成要让您刮目相看一把。”说着一撩厚重的盔甲对着刘安“叩叩叩”便磕了三个响头,声声脆响。
看着刘安依旧不动的背影,湿了眼眸,一把抽了剑转身便走了,寒风鼓动着墨色战袍,猎猎作响。
听着身后的马儿嘶鸣一声,接着是一连串马蹄“哒哒”远远的离了去。
“来人,给本王备马。”
“王上,末将已近安排好了路线,王上现行一步,小王子随后就跟了来。”
刘安不语,只跨上了马,一扯袍子,连带着一头夹杂着华发的青丝“都不要跟着本王。”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没打算活着回去。
“主上,您要去哪?”余下的随从还欲跟着,却被淮南王喝了住。独自驾了马。
如多年前那般,少年儿郎,快意江湖。田蚡,你为那人一辈子留在了长安,连死也要葬在长安南郊,远远的看着那人么?守着那人的长安么?你休想,就算是死,本王今个也要将你带走。
远远的,刘安便看到了那人算不上华丽的坟墓之前立着一个人,一时间,他竟隐隐的期待,是那人在等了他。
匆匆的翻身下了马,迈开一双已经老迈的双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那人奔了过去,却又不敢太过接近,只怕惊了那人,黑暗中,他看的并不真切,老了,连眼都花的厉害。
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
“田蚡?”张了张口,低低的唤了声,却是那般的小心翼翼,远远的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动了动,转了身子望向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