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25)

作者:苏醉墨


借着昏黄的烛光,韩嫣望去,那个掌握着整个后宫的王太后,此刻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人一股子说不出的气质,似温柔,似贤淑,只有韩嫣晓得那人的狠辣,那样的身份,在这后宫中存活都算不易,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又岂会是个等闲之人?

“罪臣拜见太后娘娘。”韩嫣对着那优雅的身影盈盈一拜,王太后也不急着让韩嫣起了来,拉了拉丹枫长袍,便坐上了着人搬了来的红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说道:“起了吧。”

韩嫣薄唇勾了勾,王娡本就对韩嫣有偏见,也是,天底下哪有母亲容的下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乱搞?上一次韩嫣便已惹到了她逆鳞,自己是看在刘彻的面子上才勉强原谅了他,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罪臣谢过太后。”韩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口一个罪臣,仿似自己真的有罪似的。

不过这倒正好合了王娡的意,“韩嫣,你倒也是个聪明人,哀家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认了罪,哀家保证你的家人无恙。”

韩嫣身子颤了颤,他早该想到的,只是还是禁不住的心中一寒,沉默了会,也不说什么,若是之前让他认罪,他会眼睛都不眨的应了去,那是因为他寒了心,可是……想到玉颤那被冻的苍白了的脸颊,忽然心中便生起了抹不舍。

“韩嫣,你是信不过哀家?”王娡脸色变了变,瞬间冷了半分。

韩嫣却摇了摇头,“臣,信太后娘娘可以做到,只要您的一句话,别说臣的家人,就连臣,呵呵……”韩嫣低低的笑了,王娡却变了脸色,修长的手指“啪”一下子就拍在了椅把上“韩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娡眯了眯凤眸,双眼射出一抹杀意,就连远在几米之外的韩嫣都感觉到了,那股子的杀意,是直勾勾的朝着自己来的。

“臣不会认罪的。”韩嫣说,竟是一反下午决绝的态度,王娡讶异了一下,转首看了看之前领着韩嫣来了的那个公公,那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便有垂了下去,表示他也不晓得。

王娡只愣了片刻,便又道:“韩嫣,你认为哀家会放了你去么?何不配合点,也好让你家人少收点罪儿。”王娡说道。

韩嫣却僵硬了身子,一燎衣袍便跪了下来,王娡挑了挑眉,等着韩嫣的下一步动作,“臣明白,罪臣不敢奢望还能出得这牢笼,只望娘娘护的我家人周全,还有…”犹豫了一番,还说说道“娘娘,您该是知道的,我与那玉颤夫人并无苟且,只望,娘娘将那可怜的姑娘送出宫去,也好让罪臣心中求得片刻的安慰。”韩嫣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

王娡却沉默了,她不能说她知道两人之间并无苟且,即使她心里儿一清二楚。

“去吧,别让皇帝晓得哀家来过。”王娡扶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便让韩嫣退了去。

韩嫣低低的笑了,这对母子倒是有趣,一个要保全了自己,一个却处处要灭了自己。

“诺,臣晓得该怎么做。”

韩嫣退了去,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好想再洗个干净的澡啊,就这么去了,日后到了地府,呵呵,就怕熏着了那阎王爷。

不知为何,韩嫣此刻却起了这般打趣的念头,竟是觉得轻松了很多。

玉颤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待睁开眼,却发现韩嫣正坐在那怔怔的发呆。外面却还是漆黑的一片,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韩大人?”玉颤低低的唤了句,韩嫣颤了颤身子,转首看了看那人,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天色还早,再睡会吧,我保证,你再醒来就可以出去了。”

玉颤也笑了,眼眶竟不自觉的湿润了些“嗯。”点了点头,便又到头睡了去。

韩嫣坐了半宿,忽然唤道“牢头、牢头,来人啊,有人么。”

那些个人也不敢怠慢,赶忙跑了来,“韩大人有什么吩咐的?”狱卒谄媚的问。

“麻烦小哥,帮我拿些笔墨纸砚来。”韩嫣笑了笑,柔柔的说道,那狱卒一愣,这,笔墨纸砚并不是没有,只是,抬头看了看快要亮了的天色,这韩大人很快便可以出去了,还要这些个做什么?

犹豫了会,点了点头连连称“诺。”

第33章 一夜寒冬

夜色如墨,已经五更天了,还见不着曙光,刘彻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无眠,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春陀、春陀。”刘彻再一次凝眉,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低低的唤道。

“诺、诺、奴才在。”春陀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似乎打了会盹,还有些睡眼惺忪。

“几更天了?”拢了拢衣衫,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问道。春陀探了探头,仔细听了听“刚过丑时,快要卯时了吧。”春陀说道。

刘彻低低的叹了声,干脆穿了鞋下床。只披着一袭薄衫,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一瞬间一阵寒风袭来,刘彻皱了皱眉,仔细的看了去,“咦。。”竟然下雪了?

春陀拿了件厚点的棉衣走到刘彻的身后“陛下,天寒了,您还是披上吧。”

“春陀,下雪了。”刘彻仍由春陀将棉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飘落的点点雪花,想必,不久之后,整个皇宫便会被一片白色淹没吧。

春陀命了人立马在室内的铜炉子里添了些炭火,劈啪作响。

刘彻搓了搓手,似乎一夜之间便冬天了,刘彻站在床边看着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东方那轮橙如蛋黄的太阳慢慢的跳出了地平线,慢慢的那半边天便被染红了色,像是穿了身彩衣,刘彻看的痴了。

韩嫣,经过一夜,你也该想通了些吧,你可千万别再闹了。

忽然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附耳在春陀的耳边说了几句,春陀立马变了脸色,挥了挥手让小太监赶忙退了下去。

“陛、陛下。”春陀有些慌了神,竟有些个结巴,因为他怕接下来要说的事,会让刘彻大发雷霆。

“什么事?”刘彻皱着眉,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陛、陛下,韩大人,韩大人他……”春陀低着头弓着身子,有些犹豫般的不太敢说出口。

刘彻眯了眯眼睛。心中那抹不祥更是浓烈,一听关于韩嫣心中不禁一凸“韩嫣怎么了?”

春陀一吓,立马跪趴了下来,带了些哭腔的说“韩大人,韩大人他,谥了。”

刘彻觉得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懵了片刻,再等反应过来,春陀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不停的唤着“陛下、陛下、陛下。”

刘彻一把推开面前的春陀“韩嫣,韩嫣。”身上的棉衣落了,只剩下一身轻衫,雪片落在了刘彻的身上却一瞬间化成了雪水。

春陀紧紧的跟在后面,直奔向天牢。只是越近天牢。刘彻反倒是越不敢进去。韩嫣,朕的韩嫣,怎会寻死了去?

慢慢的走了进去,喘着的粗气在空气中变成了一圈圈的雾色。“开门。”冷了脸色,死死的盯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的那个人,还有那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锦绣缎子。好你个韩嫣,朕给予你的赏赐,你到是利用他来寻死,你到底是有多恨朕,非要这般对朕。

刘彻立在了原地,他不敢上前,不敢看那陪伴了自己二十来年的人,此刻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些个快意恩仇的日子,那些个并马弃驱、风花雪月的画面,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浮现在眼前。

刘彻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个总是潇洒的少年,那个总是桀骜的少年,那个爱着他的少年,此刻,却再也醒不来了。

玉颤跪在另一边低低的哭着,也不看刘彻一眼,颤抖着身体,不仅为他,也为自己,那人明明说了,明儿就能出去了,现在天亮了,他出去了,那她呢?或许,她该跟他选择一样的路。

刘彻寒了眼眸,看了去,朕竟如此的相信了这个玉颤,竟以为她能劝得了他,没想到……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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