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2)
作者:苏醉墨
“管家伯伯。”卫青低着头,平时管家很少找他,除非他又犯了什么错了,挨鞭子的时候。
“快跟我来。”为公主架马的小六不小心摔断了腿,此刻公主又急着进宫,管家想到卫青是养马的,或许可以驾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卫青被莫名其妙的拉了去,随手批了件上衣在身上。到门口的时候公主已经等在了马车里,端庄的坐着,蓝色的留仙裙忖托的平阳更是端庄华贵,长长的黑发只用了一支碧玉攒凤钗高高的挽起。
卫青重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人,他以为三姐已经够美了,不禁有些呆了,管家站在边上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分寸,卫青这才如梦初醒般,咻的红了脸,忙跪下了行礼。
他只晓的要跪着行礼,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平阳低低的笑了“起来吧,进宫的路你可识得?”
卫青点了点头,接过马鞭跳上了马车,平阳抬了抬手让人放下了帘子,这是他第一次为平阳驾车,他不知道,这只是他与她交集的开始。
夜深了,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让人禁不住直打哆嗦,卫青出来时只随手批了件衣服,再加上前段时间受的那顿鞭伤还没好全,此刻不禁觉得手脚冰冷,肚腹中“咕咕”的叫着,边上的小厮抿嘴笑了笑,他也差不多,此刻只想美美的吃上一顿。
须臾,宫门才轻轻的开启,一个公公垂着头送了平阳出来,卫青跟小厮立马整了车迎了上去,春陀一直将平阳送到了车前“公主殿下,陛下近来心情不愉,许是大婚将近,公主若是得空就常来陪陪陛下。”
平阳笑了笑扶着卫青的手,一脚踩在了小厮的背上,端坐好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张口道“本宫会常来的,劳烦公公了。”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为他还能为谁。
春陀垂着首,直到马车驶离了好远才直起身子。
好在管家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而禁止卫青去放马。他依旧每日清晨到侯府后面河边放马,等马儿吃饱了活动一会再回来,不同的是他还暂代了小六的工作。公主需要去哪里的时候便会唤他去为公主驾车,偶尔平阳会问上卫青几句,卫青也会一一的答了,但他是个实诚人,平阳问些什么,他就答些什么,不问,他也不会多嘴。虽然不会说好话哄人,但平阳就是喜欢他的这点,不说便不会错,不知道他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深刻的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还是他本就这般木讷。
一回到宫里,他的太子殿里便跪满了太监婢女,刘彻皱了皱眉,心下瞬间明白了里面是什么情况。
春陀派了小太监去寻了他,估计两人是走岔了,刘彻一迈进去,果然他的皇奶奶正坐在上座之上,王太后坐在另一边,向着刘彻使了个眼色。
“皇奶奶,这么早怎么过来了?应该是孙儿过去请安才是。”刘彻说着向春陀使了个眼色,春陀了然的点了点头,悄悄的退了去。
“彻儿,这么早去哪了?”窦太皇太后眼瞎可心不瞎,刘彻那些个小把戏,哪瞒得过她?
“这,孙儿去练功了。”刘彻将一路上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这个春陀动作这么慢,还不是都怪那个小儿,若是他能骑马赶回来,也不至于被皇奶奶逮个正着。
“嗯,练功好,强身健体。”窦太后这次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拆穿刘彻破绽百出的谎言,刘彻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眯了眯眼睛,他的皇奶奶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的,果然,窦太后呷了了口水之后又道:“彻儿啊,皇奶奶老了,说不准哪天哀家就走了,哀家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跟阿娇…”
刘彻皱了皱眉,他明白皇奶奶的意思了,绕来绕去还不是让他尽快跟阿娇成亲,成亲、成亲、成亲,就是因为这事韩嫣都跟他闹了好些脾气。陈娇的坏脾气谁不知道,成亲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一想到这些刘彻就头疼的很。
“皇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奶奶必定能长命百岁。”刘彻笑嘻嘻的说着,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但他却不发改变事情命定的轨迹。
他还记得馆陶姑姑抱着他问他以后是否会娶亲,他说“若得阿娇表姐,我愿造个大金屋子给她住。”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童言无忌,只有馆陶姑姑当了真,而他的命运,也因为这一句话而彻底改变。
“这后宫也该找个人来打理打理了。”姜还是老的辣,馆陶在她那也哭诉了好些天,“再说了,阿娇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皇奶奶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后宫不还有您跟母后呢么。”
窦太皇太后还想说些什么,春陀却在这时候捧着龙袍弓着腰迈了进来。
“陛下,该早朝了。”春陀的声音如福音一般,刘彻面露喜色,快步上前。
“皇奶奶,孙儿得去上朝了,这事我们容后再谈,来啊替朕更衣。”
刘彻这次是逃了过去,但他知道,阿娇,他是必须要娶的,后也是必须要封的,一切,都只是早晚的问题。
第3章 大婚
刘彻大婚的那天,普天同庆,大婚前夕,刘彻遣退了所有人却独自留下韩嫣,他们重小一块长大,韩嫣抽抽噎噎的红着眼眶,刘彻无奈,无论他怎么哄韩嫣都只是红着眼眶不说话,刘彻有些恼火,衣袖一挥便欲离去,跨出门外便“轰”的一声将门狠狠的甩上,韩嫣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彻,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春陀见刘彻黑着张脸走了出来就知道准时韩公子又耍脾气了。在所有人里面春陀算是了解刘彻的了,他是看着刘彻长大的,那人的一个眼神他就能晓得他要什么。
“我出去走走,他哭够了就让他走。”刘彻看了看被猛的关上的大门,对春陀说了一句就快步的走开了。
“诺”春陀应了一声,欲让小太监跟着去,刘彻却挥了挥手说“不必了。”春陀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说“这,殿下,明日便是大婚了。”
“我知道,放心,我会回来的。”说完也不停春陀继续唠叨,广袖一甩便走了去吧。
春陀看着刘彻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合上的宫门,摇了摇头。春陀推开宫门,韩嫣已经依旧坐在床边,睁着空洞的双眼,春陀叹了口气,韩公子啊韩公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他想着或许该帮他一把。“韩公子,韩公子。”春陀唤了两句,韩嫣睁着迷蒙的双眼,眼圈红红的,就是不肯让眼中憋着的泪水落下。
“春公公。”韩嫣低低的唤了一句,千娇百媚,若是你愿意对殿下稍稍示弱,又怎会弄成这样。“韩公子,恕老奴多嘴,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春陀做事细心分寸拿捏的刚刚好,这么些年在宫里也是个人精般的人物,怪不得刘彻对他甚是信任。
“春公公,此刻还有什么能讲不能讲的,你说便是。”韩嫣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与刘彻,一切只是顺其自然,而事情,也是那样的顺其自然的发展着,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还是无法洒脱。
“那老奴便说了,韩公子其实并无必要这样,殿下的性格,您还不清楚么,以后这天下都是殿下的,阿娇公主将来就是这大汉的皇后,而您,却是永远不会威胁到她的位置的,何必让殿下为难呢。”春陀句句诸基,这些韩嫣不是不懂,其实他在刘彻挥袖而去时就已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面来,此刻春陀给了他台阶,他还不知道顺着台阶下来那真是太不识趣了。
春陀观察入围的看出了韩嫣的变化,笑了笑“韩公子若是疲了便回去歇着吧。”韩嫣一听呆呆的看着春陀,他还以为…,也是他什么时候在那人的寝室中过夜过?苦笑的勾了勾嘴角,韩嫣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的走了。
刘彻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时分。春陀等的很是焦急,派了好些小太监宫娥出去都没找到,此刻见刘彻安然的回来了,不禁放下了心。刘彻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王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