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卫青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怀中半大的大儿子，勾了勾眉角问道。直觉这小子定是要说些什么。

“父亲是在担心去病哥哥么？”小家伙两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抬眼看着卫青。

果然，卫青只觉得头疼，自己与霍去病吵架如今除了刘彻并无再多人知道，唔，恐怕那如烟姑娘也该知道了，只是却未让旁人知道，就连同床共枕的平阳都不清楚，只道霍去病定是又被派出去办事了。卫青也未说将与她，就不知这小娃儿为何突然这般说道，直觉告诉他，这小娃儿定是晓得了些什么。

“为何这么说？”卫青笑了笑，倒是想知道小家伙会说些什么。

“父亲这两日总是让人见着去病哥哥便立即禀报您，可见爹爹不能确定去病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再者说，往日去病哥哥若是出去办事了，爹爹也不会让人留意的这般勤，实则，那日我见去病哥哥回来过，却未留片刻便又走了。”卫伉说道。

卫青却是一愣，大人未发现的事儿反倒尽被小娃儿看的清楚了去。“没什么事，你去病哥哥确实是出去办事了，过两天便就回来了。”伸手拨弄了大儿子的头发，微微垂了眉眼，心中却微微的泛酸，一来卫伉太过成熟，他实在是吃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儿，二来，却是想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霍去病，反而没有怀中自己这大儿子更来的贴心。

卫伉晓得卫青死故意这般说的，为的只是不让自己更多猜疑，便也就没多说什么，乖巧的很。

很快马车便近得宫门，直奔那椒房殿而去。

卫子夫早就知晓卫青要来，卫青派了人早来通报了。早早的就准备了好些小孩儿爱吃的小零嘴儿，等了半响，才见那卫青牵着小家伙远远的走了来。

“臣弟卫青叩见皇后娘娘。”

“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礼。”卫子夫连忙去拉起卫青，说实在的，自己现今在后宫的地位，大半儿时依靠了卫青，如今他不仅是她的弟弟，更是皇室身边的红人，大汉的福将。

“三姐近来身子可好？”卫青细细打量了许久未见的卫子夫，未见消瘦，倒是有些发福了，圆润了些，到更是好看了。

“好的很，伉儿来，姨娘看看，许久未见，倒是长这般高了啊。”说着拉过小卫伉笑着说道，看着小娃儿才几日未见，便长的这般高了。

小家伙礼貌的唤了声“姨娘。”转眼却是在寻那小刘据的身影，自己早些年在宫里，那刘据的年龄与他相仿，算起来似乎比他还要大些。

卫子夫亲热的应了一声，便领着两人进屋。小刘据正在背书儿，却是不如那卫伉聪明，如今却也只是在背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却早是卫伉背熟了的。

“伉儿。”刘据比卫伉年长些，内性生涩的他，却是最爱与卫伉接触了。

卫伉朝他笑了笑，转首看向卫青与卫子夫，“去吧，玩去吧。”想着两个小家伙年纪相仿，也好接触了些。

卫青笑了笑，捡了处椅子便坐了下去，这才更是仔细的打量了卫子夫，远山眉描画的更是精致，那人总说自己的眼睛与三姐是最像的了，只那双樱桃小口，描画着嫣红的唇色，卫青不禁看的入神了。

卫子夫只觉好笑“莫不是我脸上开花了不成，你且看的眼睛都直了。”半开玩笑的说着。

“臣弟只是觉得三姐你出落的更是美了，这才一不留神便看的直了。”

“呵呵，你就这张嘴儿会讨三姐欢心。”只惹的卫子夫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儿。

“臣弟从不哄人，不骗你的。”卫青却是一脸的正经色儿，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儿。

卫子夫也笑够了，便是问道“二姐近来可好？”自己最惦念的便是这二姐了，想那霍去病也是个苦命的娃儿，生来便没有父亲，现在母亲又跟着继父远离了长安，只跟着舅舅，倒是与他最是亲近。

“偶有书信来往，二姐一切安好，倒是更是担心了三姐你，他日若得了空，我便派人去接了三姐，咱姐弟三人也好聚聚。”卫青说道。

卫子夫点了点头“这么算来也有好些年未见了，也该让去病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这么些年他也未问，我们便也就未提了，现在他也大了，也不该再瞒着他了。”

第184章 霍仲孺

卫青垂了眉眼，喝了口茶水，想着那日霍去病，只怕自己去寻了那人，那小子还指不定肯不肯回来呢。

“臣弟不明白…”卫青张了张口，霍去病的亲身父亲，就连他都不甚清楚。

卫子夫笑着摇了摇首，似是无奈，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你也还小，不慎清楚，今个我便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与你.”

原来那年，一南方小史宿了平阳侯府，不知怎的就与那卫少儿勾搭上了，后来那人说是要回乡办事儿，过些日子便就回来，谁知那人却是一去便再未回过。待那人走后卫少儿才发现自己竟是有了身子，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要生下肚中的孩儿。一个女人的贞洁是多么的重要，她却不惜一切也要生下孩子，后来拖了个油瓶儿就更是不好嫁人了，才又蹉跎了那么些年。

卫青听的入神了，那时候自己不仅还小，更是生活在了所谓的父亲那边，自己也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却也还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人，却还不如不知。

“三姐可知那人姓甚名谁？”卫青问道，想着总该是让霍去病知道的，要不要认祖归宗也是要看那人自己的决定。

卫子夫点了点头“那人名唤霍仲孺，后来才知道，原是有了家室的。”

卫青沉默了会，再待抬头是双眸已是一片清明，“去病若是知道了.”卫青想了想，只觉得按着霍去病那样的性子，保不齐会更是生气，与其知道自己只是只和父亲不要的私生子，倒不如永远不知道父亲是谁来的更是自在。

“去病有权利知道不是么？”卫子夫温柔的笑着说道，看着卫青，她知道卫青自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说来，这舅甥两的命运竟是如此相似，怪不得那霍去病自小便爱黏这卫青了。

浑浑噩噩的与卫子夫告别之后，卫青并未久留便领着卫伉回了卫府，正是晚膳时分，平阳早就令厨子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还温上了一小壶儿的酒，特意亲手做了酒酿圆子，卫青不喜喝酒，倒是对这酒酿圆子偏是情有独钟。

“将军，您可回来了，妾身已经备下了饭菜，快些洗漱一番用膳吧。”平阳笑着上前接过卫青的狐裘儿。卫青看着平阳，忽然想起那日霍去病的话，响亮的仿似还在耳边“你难道忘了舅母是怎么死的么？”

他怎能忘，垂了眼眸，该怪平阳，还是怪自己，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么，“我不吃了，你们吃吧。”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饭厅。

平阳端着酒酿圆子，张了张口，却是眼角泛酸，终是看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将一碗热乎乎的酒酿圆子放在了桌上。

卫伉撇了撇嘴，见两个弟弟还在，大眼瞪着小眼，便招呼了两人，领着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平阳一人，微微皱了没有，嘴角温柔的上扬，却终究未到眼底。

沉默了许久，才站起了身子，挥了挥广袖，说道“都撤了吧，给小少爷们送些吃的去。”

“诺。”平阳不知道卫青今晚是为何会这般了，自他们成亲以来，虽算不上如何恩爱，却也相敬如宾，更别说卫青会给脸色与他瞧了，只是今晚，那人明显的阴凉了的眼神，就连三个半大的小娃儿都感受到了，又更何况是她呢。凉凉的月色洒在她的身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回房还是该去哪，只怕此刻回去，定是会与卫青撞个正着，挑了处景色上佳处碍着山石便坐了下去。想着还是等上片刻吧。

卫青其实并未回房，而是匆匆的出了府，便向那红灯柳绿区去了，含烟楼是花柳街最大的一间青楼，晚间的生意更是好，这是卫青第二次正式从正门进入青楼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