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149)
作者:苏醉墨
张汤皱着眉头,看着他吃,见他只吃了这么一点心里是不满的,却也只是笑了笑,已经算是进步了。
“卫青与霍去病回来了。”张汤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似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李延年愣了愣“那你…”他张了张口,如今这般情况,他们还有退路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他对手,李延年,你可愿意跟我走?”眼前的局势他再明白不过,那些个包围了皇宫的将士,大半都是刘玲的人,那些人表面上还给他些面子,实则只听从那刘玲的命令。
李延年垂着脑袋摇了摇头,道“跟你走?我们还能去哪?天下之大,可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
张汤痴痴的笑了笑,是啊这天下之大,可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刘彻怎可能会放过他们?一把捉了李延年修长的玉指,“我想听你弹琴。”
命人将那已经落了灰尘的箜篌搬了来,李延年端坐在琴架之前,伸手拂去落尘,低低的笑了,曾几何时,自己离了琴便不能存活,如今,却是这么许久都未曾碰过,抬手拨弄了几下,竟是有些生疏了,断断续续的弹了一曲,却已经是不成调儿了的,李延年只觉得乏力极了,便道自己想要休息了。
张汤扶着他在床榻之上躺下之后便出去了,他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再伤了这人。
待那人走了出去,李延年却突然翻挂在床边“哇~~”的一下子便将方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只觉得胃里似乎被拧着洗了一番一般,只险些连那胆汁都要吐了出来,无力的挂在了床边,眼角因为吐的厉害了而微微的含了泪,脸色异样的涨红着,嘴角甚者还沾了些污秽之物。
侍女听了动静便匆匆的跑了进来,见着李延年这般慌了神,连忙上去扶起软软趴着的李延年。
“大人,大人您怎么样?奴婢去为您唤太医来。”那侍女焦急的说道,却是被李延年一把扯了袖子“不用了,无碍,估计是受了寒了,你且将这些清理了便下去吧,我乏了。”
那侍女应了声“诺”便收拾了去。
李延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就这般睡了去,那个下午,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却又觉着自己似乎是身在了火炉之中,热的全身都是汗,只朦胧的听到那人气急败坏的说了些什么,接着一双冰冷的双便覆盖在他的脑门之上,他贪婪的想要更加靠近那丝冰凉,只觉得舒服的很,迷迷糊糊的,竟是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时。
他方才悠悠的专醒了,烧已经退了去,本以为睁了眼便会见着那人,环顾了下四周,却依旧是那空荡荡,冷凄凄的屋子,掀了被子坐了起来,只觉得口中干渴的很,唤了两声却不见人,李延年便披了衣袍便下了床榻,只觉得脚下虚软的很,如踩在团团棉絮之上。
“大人您醒了?”那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着李延年已经醒了,便连忙跑来扶着。
“一大早的,去了哪里?这般慌慌张张的。”李延年拎了拎水壶,竟连一口水都没有,不禁皱了眉头。
那侍女支支吾吾了半响才说道,“外面,卫将军回来了,此刻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大人…”
那侍女又说了些什么,李延年并未听清楚,只觉得耳中嗡嗡的,竟发了呆,怪不得那人不在,就算他什么都为跟自己说,他也是有数的,刘玲那帮本就是乌合之众,趁着长安空虚之际便趁机闯进了皇宫,如今卫青的正规大军兵临城下了,他们又岂是对手,就将他们困在这长安城中都会弄的他们人心惶惶。他们这一招本就是一步错招。如今长安在他们手中,只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未答应与那张汤一起离开,才令他铸成了今个的大错。不行,他要去找那人,就算是死,他也该是要陪着那人,若不然,他也不能心安的苟活。
……
卫青得了崔公公带来的消息,刘彻令他们围城,长安城内的情况他们也大致了解了。现今卫青正带了人将长安城为了个水泄不通,长安城也已经关城门,那些个未来得及出城的,或是还未来得及回城的,都被隔在了那一扇厚厚的城门两边。
卫青黯然,他从未想过竟有一天竟是自己亲自带兵围了这长安城,竟是要将剑指向那些所谓的自己人。
那守城的小将本就是受了胁迫才阻挡了张骞等人,如今见着卫青,只恨不得立马打开城门,只可惜父母老少都被绑了去,自己只能咬牙苦守着。
那刘玲倒也是个狠角色,亲自穿了战甲,登上了城楼,她早就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只可惜那张汤如此不争气,到手的荣华富贵,竟就要这般被葬送了,她不甘心,她实在是不甘心。
“卫青,好久不见。”那刘玲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多年未见,却更是多了份成熟的妖娆,此刻竟穿着一袭战袍,更是显得英气。
卫青跨骑在汗血宝马上,仰着头看着那多年未见的刘玲,竟是丝丝过往浮上心头,好多事仿似都还是昨儿个才发生过的一般。
“郡主。”
“如今我已不是什么郡主,而你卫青,却已经是大将军了。”刘玲说着,眉眼低低的垂着。逃,能逃到哪去?她已经躲了这么些年,她不想再过那种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日子,倒不如死的干脆些。
卫青咽了咽嗓子,并未接话,他与刘玲本就算不上熟,只是他的父王和兄长都是在那夜死在了长安,如今,她却是与他们走上了同一条路。
“不过,卫将军,你可莫想我就这般投降,别忘了,你的家人还都拽在我的手里。”
第175章 待我煮上一壶清酒
霍去病却是“哈哈”的笑了,夸张不已,前仰后合,只险些掉落马下去,“噢?是吗?那还请郡主殿下将我舅母和三个弟弟带出来我们看看,这才能相信你不是?”卫青还未说话,那霍去病却是轻佻的说了,仿佛胸有成竹,笃定了一般。
那刘玲却是嗤笑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不准了,却还是勾了勾嘴角“你可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我这就让你见见他们。”说着便差人去将卫青一家给带来。
谁知片刻之后,那本被派去的那人却是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附在刘玲的耳边说了几句,那人脸色突变。
“怎,怎会这样。”顿时慌了神,“混账,人跑了你们居然都不知道,留你们何用。”气急的刘玲自知大限将至,一把抽了腰间的佩刀便将那随侍一剑毙命。
“你…”那人只道了一字,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眸看着刘玲,一口鲜血便就这般喷了出来,直溅的那刘玲一脸的鲜血,顿时那张妖娆的脸蛋,此刻却显得嗜血的可憎。待那尸体到底之后,刘玲就这般一抬手就着袖子便抹了把脸上的血水。
顿时那些个士兵之中一阵骚动,一个个都起了反心,如今胜负之分如此明显,谁不是惜命的,白白送死的事,谁会愿意去做?战场上最重要的便是人心,如今已是人心不稳,刘玲大败更是迟早的事。
“那又如何,卫青有本事你就攻了这你一心要守着的长安,我就让长安所有的老少为我陪葬也算值了。”轻轻勾起嘴角,那抹嗜血还妖的面容,手中握着那还沾着血滴的长剑。
卫青远远的看着,心中竟是生起了些许凄凉,一个女人,为何会行至如此。
“城中的将士们听着,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本将军保你们无事,如若不然,休要怪本将无情。”卫青高唤了一声,那些个本就有了些退怯的士兵们不禁双双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竟就这般僵持着。
而那金丝的皇宫之中,刘彻却是依旧悠闲的煮了壶酒,只是这次却不是在那清闲的凉台之中,而是在太和殿的大殿之内,若大的殿堂,如今却只摆着一张矮几,和两张软垫,刘彻煮了壶酒,只放了两只杯子,他在等着那人,他相信,那人定会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