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132)

作者:苏醉墨


霍去病见卫青已经醉的很了,便上前去扶着他,刚想告辞“楚将军,我久居已经醉了,也这么晚了,我便先带着舅舅回去了,我们改日再喝。”说着便揽着卫青欲走。楚汉成也不拦着,反正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果然,霍去病还未转身,那厢刘彻便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墨色的烫金袍子,今个却是低调些,“将他交给朕吧。”

霍去病一听声音便晓得是那人,嘟哝了一声便转了身子,瞅着刘彻“皇上老师,我舅舅喝多了此刻正难受的紧呢,去病便先带舅舅回去歇着。”刘彻是明摆着过来抢人的,霍去病却还是要挣扎一番。

“朕自会照顾他。”刘彻说着便一把扯过卫青,让他软软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自个百日里根本就没尽了兴,才尝了些荤味儿,卫青便受不住了,本是派人送卫青回府的,他却是执拗的给拒绝了,他便命人暗中的护着,他清楚的见到卫青不着痕迹的扶着腰,许是自己动作间不小心伤到的,只是按着卫青的性子,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谁知半路却被旁人给请去了,刘彻得了消息便立马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只是这人,自己却是不放心了,便特意差了楚汉成去将他带了来,故意灌醉了,也好让这人安分的在自己身边待上一会儿。

霍去病眼睁睁的看着刘彻将人带走,却是只能咕哝两声,那人是天子,是自己的老师,更重要的是,舅舅也是甘愿的。

……

卫青一觉醒来,自觉的头疼的厉害,宿醉的后遗此刻却是发作的淋漓尽致,嗓子似冒火一般,自己便是被渴醒的。

正难受间,一杯清茶适时的处在了自己的嘴边,卫青张口就饮,许是渴的很了,竟是一口气的喝了个底。

待喝了两三杯之后才缓了气儿,一下子便看到还赤着脚的刘彻,慌忙的唤道“皇上,臣,臣怎会在这。”他可清楚的记得自己与楚汉成还有霍去病去了军营啊,此刻怎会,怎会衣衫不整的躺在刘彻的龙榻之上。

刘彻低低的笑了,一脚便跨上了床“怎么?朕的龙榻你还睡的不舒服不成?”

卫青是睡的不舒服,软则软矣,只是,这本就不是他该躺的地方。连忙慌张的欲起身,却是被刘彻一把按住了。

“仲卿,难道朕真的就这般的可怕,为何你总要躲着朕,自除夕那夜之后,你便未主动来找过朕,这宫里上上下下,朕早就传了遍,只要是你大将军,不用通报,便可直接找朕,可你没有,一次也没有。”刘彻低低的吼着,甚是不满,翻了身,压在刘彻的胸膛之上,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烁着不悦,盯着卫青恍惚不定的清澈眸子,自己便是一眼就被这双眸子给吸引住了的,这么多年,眸子未变,而他,却似乎越陷越深。

“皇上,你且起来些,臣,臣快不能呼吸了。”刘彻能清楚的感觉到手掌下那人心脏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强劲而又有力。却是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他知道,他所想的,卫青定是不会给出答案,更别奢望想得到回应。

低低的嗤笑了一声,便又仰躺了回去,“要走,便就走吧。”

刘彻故意这般说着,卫青却是不动了,只与他这般肩并着肩躺着,却是双双睁着双眸,无心入眠。

第152章 执子之手

卫青是刘彻看着长大的,对他的了解,刘彻可以说比他自己还要更了解些,卫青的脾性就是心软,说白了便是有些妇人之仁,这是刘彻万万没有的东西,身在帝王家,身为王者,最要不得的便是这种东西。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着,刘彻有些纠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缠着这人,卫青却从未表露过心际,他到底是愿的还是不愿的。越是想着,便也是心寒,一向自负的他却是突然的就尝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多情,什么叫做一厢情愿,保不齐,这人根本就不需要,也根本不乐意的需要。越想越是觉得委屈的很,自己好歹也是一朝之帝,对卫青,他是软硬兼施,卫青却终究是这般模样,有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卫青对他的在意,一朝之帝又怎样,心狠手辣又怎样,不过是世人的评价,只是在感情面前,就算你是铁一般的人,只要是长了心的,那便都是肉做的,又岂能是无情的。

翻了身子背对着卫青,一向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刘彻,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没把握。

房间里安静的很,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卫青细细的喘息着,动作间不敢太大。过了好半响,他以为刘彻是睡着了的,唤了两声“皇上、皇上?”

刘彻故意赌气便不离他,想看看卫青想做些什么,谁知卫青却是唤了两声,见他没动静,便掀了被角便下了龙榻,赤着脚便站在地板之上,屋子里的暖炉烧的正旺,也不觉得冷,龙涎香的味儿熏的满宫殿都是。

卫青站了一会儿,看着床上的刘彻,只静静的并不说话,也不出声,刘彻却是寒了心,原来你还是要走,那朕留着,便也只是留着个空壳儿,好不容易盼着这人从那朔方回来了,却是人回来了,那颗心,却是不晓得去了哪儿。

卫青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寝殿,拉上厚重宫门的那一瞬间刘彻险些抑制不住的起身想要拉住那人,想问他,难不成昨个的那些,都是敷衍他的么,还是因为他的身份,根本无法拒绝?一双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却是黑的发亮,透着悠悠绿色,三分寒气,三分怒气,更多的却是压抑着的杀气。

卫青一手拎着衣袍,还未穿戴整齐,腰带正挂在左手臂上,站在宫殿门口微微的出了声。殿前竟是没有一人,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且不说那些个侍卫,就是竟连一个侍奉的小太监或是宫娥都没有。卫青微微的皱了眉,看了看被自己拉上的木门,莫不是刘彻特意调走了那些人。微微的垂了眉眼,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刘彻睁着双眸,也不动作,便就保持那姿势,一直躺着,眼前是自己与卫青初见那次,还有后来的种种,似乎都是自己在纠缠着他,将他从一个小小的骑奴,到御林,特意将那人调到自己的宫殿前守着,只是为了近些多看着这人,从建章监、骠骑将军到后来的长平侯,乃至现在的大将军,哪一步不是他一步步费尽心机的规划好了的。若问为何,恐怕就连刘彻自己都说不出自己为何要这般做。

许是从见那人的第一眼起,那小小的瘦弱的身躯,却是异常的执着坚定,竟是连他都能踹下马,到后来的无畏无惧,竟在当时最得宠的韩嫣手下硬是救了一匹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马儿,振振有词的说了那么一番话,那双清澈而又透亮的眸子,许是那一刻,刘彻便就晓得自己要定了这人。

刘彻微微的眯着双眸,高傲的他,已不是年轻时的那般气盛,听见那细不可闻的开门声,刘彻微微的调匀了呼吸,自己早就让春陀带着那些个守卫宫娥们离的远远的,他的卫青,他最清楚不过,本是为了不让他觉得尴尬,此刻却是落的自己一人如此尴尬,自嘲的笑了笑。

听着身后的动静,估摸着是春陀来寻自己该上早朝了。

卫青终究是放心不下,起初的慌张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竟就这般跑了出来,待那人醒了之后定是要气得很的,扶着宿醉后仍然有些痛的额头,腰际的酸楚还是那么的明显,经过一个晚上却似乎疼的更厉害了些,想起昨个日里被那人折腾的那番,微微的垂了眸子,罢了罢了。

“出去,朕今个无心上朝。”

卫青还未开口,那面朝里的那人却是突然开了口,着实让卫青吓了一跳,原来这人是醒着的,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臣、那臣告退。”弓着身子便欲退下去。刘彻却是一愣,是卫青,“嚯”的一下子翻身坐起,满目的惊讶,连掩饰都未掩饰的直钩钩的看着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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