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想，“阴险的小橘子。”

……

第二天上午，源柊月趴在课桌上补觉。

他昨晚又干了很多事。

包括但不仅限于：出门踩点附近适宜的院子建造场所（很快回来了因为爬山太累）、逼迫小喷菇和胆小菇配种（但失败）、用木棍撑住胆小菇眼皮逼它白天不许睡觉（也失败）、把十个小喷菇丢进洗衣机里转看看它们能不能合成大喷菇（成功得到了十个头晕眼花的小喷菇）……

忙碌了一整晚的源师傅，毫无疑问地疲惫。

老师在讲台上说着某条数学公式的应用方法，听起来像催眠曲。

他眼皮慢慢合上，陷入婴儿般的……

“啪。”

后脑勺被一个东西砸了。

源柊月回头，先看到砸了他后脑勺的罪魁祸首——地上的小纸团——再缓缓抬头，侧后方的五条同学大拇指朝下，比了个漏油的手势。

源柊月：“？”

有病。

他完全忘了自己把人家手机号公开到相亲网站上的好事，额头磕到手臂上，继续睡觉，一闭眼就昏迷。

几分钟后。

“啪。”

后脑勺又被纸团砸了。

源柊月不理他。

冷处理是最好的。

“啪。”

然而，纸团再度来袭。

……还让不让人睡了！

源柊月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瞪了五条悟一眼。

对方笑嘻嘻地吐了下舌头，略。

源柊月怒了。

他看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趁对方板书的功夫，眼疾手快从桌边放着的袋子里拿出一颗小喷菇——为了方便今天的后续实验，他带了一整袋小喷菇在身边。

源柊月轻轻一推，把小喷菇抛起来，肩膀上的猫尾草十分灵性，抽动长尾巴，把滞空小喷菇一球打出去，直直冲向五条悟的面门。

五条悟勉强接住：“！？”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夏油杰：“……？”

不是，他们上课还能打羽毛球吗？

五条悟来劲了，疯狂手搓纸团，嗖嗖嗖地丢过来，而源柊月与猫尾草配合默契十足地击球，咚咚咚地回击。

一时间，小喷菇和羽毛球在空中你来我往地飞，再天女散花般落地，共同完成了一场意义不明的表演秀。

“那么。”一直装聋作哑的老师忍不下去了，微笑着喊了他的名字，“源同学，请你来讲一下这道题的解法。”

源柊月：“……”

……这种普通高中才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在高专也有！

五条悟轻轻抬眉，双手背到脑后，就差笑嘻嘻地吹个口哨。

源柊月看了眼题目，说：“七分之五。”

老师：“解题思路呢？”

源柊月：“不知道啊。”

老师：“……不知道？”

一眼知道答案的题，哪里来的思路？这种狂妄的话是不能直说的，他只得尽可能诚恳地坦白：“抱歉，我不知道怎么编解题过程。”

“就是啊。”五条悟忽然开口，十分愉快地插入对话，“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吧？解题过程什么的根本写不出来啊。”

“好了，源同学，坐下吧。”老师说，“五条同学，出去罚站。”

很突兀的指令。

五条悟愣了半秒：“……哈？”

老师目光移向源柊月课桌边的纸团，说：“你欺负新同学了，我看到了哦。”

遍地都是小纸团，满满一地的罪证。

而五条悟身边一干二净，因为打来的小喷菇已经被他用咒力捏碎了，半点证据没剩下。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见怪不怪，娴熟地忍笑，五条悟应了一声拖长语调的“是——”，也懒得和对方争辩，毫不在意、吊儿郎当地起身，课桌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从教室门的窄窗，能隐约看见他的背影。

白发很是瞩目，隔着模糊玻璃，像罩在雾里的雪山。

这场无声的幼稚战役，胜利天平在此刻彻底向源柊月倾倒，宣告他大获全胜。夏油杰偏过头去，嘴角噙着点笑，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窃喜、得意、或是幸灾乐祸。

很意外的是，都没有。

源柊月正在走神，表情平静无比，手托着下巴，视线锁在窄窗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秒后，他忽然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出门去。

“源同学，你……？”老师询问。

“我去罚站。”源柊月语气轻快地告诉她，“因为我也欺负五条同学了。”

第10章

五条悟显然听见了教室内的对话。

门再度打开的时候，他循着动静侧目，望了一眼，镜片下的蓝眼睛和源柊月对上视线，又马上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没有问‘为什么’之类的话，看天看地，左瞟右瞄，就是不看与他一臂之隔的那个人。

是源柊月先开口：“五条同学。”

“干嘛。”

“你好幼稚，我们会罚站都是你的错。”

“？！”五条悟立刻反驳，“你才幼稚！”

而且是你自作主张走出来一起罚站的吧？……他把这半句咽下去了。感觉说出来会让气氛变得奇怪。

于是，两人有理有据地争论起来。

源柊月：“只有小学生才会上课扔小纸条。”

五条悟：“难道你没扔吗？”

“那是猫尾草扔的。”

“那你阴险。”

“我哪里阴险？”

“你把我的手机号公开到相亲网站上。”

源柊月：“没顺带一起公开你的照片已经很善良了。”

五条悟转过头，墨镜挪下来一点，借着玻璃反光打量自己的脸，语气严肃地表达了认同：“……你说得对。如果公开的是我的照片，大概会接到不下一千通骚扰电话。”

“好的。”源柊月拿出手机，“既然如此，现在就试试看。”

“哈？”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休想！”

这种时候，明明普通地吐槽一下‘好自恋’就可以了吧？

他决定收回刚刚才做出的‘好像还不错’的评价。

小橘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人添堵的机会，十分可恶。

不过，对方并没有浏览什么乱七八糟的相亲网站，只是普通地亮起了手机屏幕，停在菜单页。

“对了。”五条悟说，“你的line账号是？”

源柊月一顿：“我……我没有。”

五条悟把手机丢还给他：“那你下一个。”

何止没有line，根本是连手机都没怎么用，如今翻盖手机和滑盖手机占据着市场主流，大屏手机连个影子都没有，手机主要承担的功能只是通讯，趣味性十分低下。

源柊月不太熟练地操作一通，下载应用，注册账号，然后加了五条悟好友，被拉进他们的聊天小群里。

【硝子】：【是源同学来了？】

【源】：【HIHI】

【杰】：【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源】：【开心极了，等下去杀个诅咒之王助助兴】

【硝子】：【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八公里吧】

【杰】：【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十五公里吧】

【悟】：【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一百公里吧】

……这几个人好爱落井下石。

源柊月慢吞吞地习惯着九键，一行字还没打完，已经被同期们刷屏嘲笑了几轮，遂放弃挣扎，手机往兜里一揣，算了。

他发现五条悟正盯着他看。

“看什么？”他问。

五条悟说：“你不怎么用手机。”

源柊月：“唔，我很穷的，刚拥有手机不久。”

倒也不算说谎。

见对方若有所思，源柊月立刻打断，“对了，记得还我钱，你还欠我一百万。”

“哦，知道了。”

五条悟不太服气地咕哝了一句，拿出钱包，皮夹里整整齐齐的万元大钞，直接一口全部倒出来，拍到源柊月摊开的掌心上，“你数一下，差的下次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