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假酒的我(46)
作者:于木鹿
可来不及了,他只看到了青年唇瓣微张:“别动他们。”
火光从他的掌心爆开,只顷刻间火红色的火焰便如巨浪般淹没了他的身体,把他整个人笼罩进入一个旁人根本无法触碰的世界。
脆弱的人体只消片刻便化为了一具黢黑的骷髅,在烟尘和火焰中静静站着,一句话也没说。仅仅是失神的刹那,骷髅的影子化为绝望的灰烬,消散在风里,消散在扑面而来的火焰中。
终于赶来的五人,被爆炸的气流轰开,橘红色的火焰在面前如同恶魔般吞没了一切。
那条满是回忆的走廊,那满是欢声笑语的回忆,那满身是光的青年……
绝望又恐惧的嘶吼从牙缝间渗出,火焰步步紧逼,却没有一人后退。
“这次,他还会出来的,对吧……”
“就像上次那样,像上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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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莲莲:米娜桑,马达马达干巴爹
第40章
“詹姆斯,证人保护计划尽快......”
“砰!”
爆炸声仿佛近在耳畔,某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赤井秀一大步跨出樱花树下的阴影,盎然的绿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校上方骤然出现的大团黑云。
他瞳孔微缩,惊疑不定的双眼紧盯向上冒出的黑烟——边缘处在阳光下消失,大片的深黑像是乌黑的幕布,遮住那片本该只有蓝天白云的天空。
那个位置,是教学楼,发生了什么?
“赤井,出事了?”
大门口的保安对着对讲机大声询问情况。路边的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震惊地看向那团刺目的黑云。
春夏交替之时,万物温柔,风轻轻带着长发起舞,硝烟味如蛇一般缠上鼻尖,手心冒出的冷汗有点黏腻,嵌入肉的指甲在掌中留下一道红印。
不是梦。
“詹姆斯,不用了......”
赤井秀一缓缓垂下手,看着脚底下的几片樱花花瓣。
残碎的樱花花瓣深藏在阴影中,花汁流出,渗入地上的缝隙,消失不见。
就像是他一眼——深藏在阴影中,试图寻找出路,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黑暗碾碎,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早知道,无论那孩子怎么说,都要陪着他进去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好像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无论旁人怎么努力,都难以解开他身上的黑色束缚。
就像是那些不要命的警校生,把他救出来,没让他死在手术台上,却又无法阻止,黑暗继续朝他逼近,他也被黑暗吞噬......
以往的努力,好像都变得可笑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片黑沉的地方。
今天的光,有点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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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了,会陪在我身边的吗?”
空荡荡的警校宿舍里,诸伏景光看着面前的礼服,伸出裹上绷带的手,抚过衣服上的烧焦处。
碳黑色覆盖了袖口的金线,像是在衣服上留下深深的伤痕,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两天前,发生了什么。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叫嚣的火焰。
就像是那天洗衣店里一样。
爆炸太突然,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却在恍恍惚惚间想起,江崎莲一脚把他踹下楼梯时,嘴角绽开的笑容,像是在说——嘿,我比你快哦。紧接着他抱着头,连跨三个台阶,一头扎入那片火海中。
他当时很不时宜地想到:莲,不怕脏了吗?
莲有着洁癖,一向是不喜欢脏兮兮的。而火海里面,很脏吧,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洗衣店,那个狭小的楼梯前。
火焰充斥楼梯,木制的台阶一踩即断,楼上的烧焦物不断掉落,淹没了那个决绝的背影。
他一直在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莲就不会陷入火海了,再快一点莲就不会受伤了,说不定龙泉山那次,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藤井伤到,说不定......
所以他这一次比所有人都要快一步,他已经伸手触碰上楼梯扶手,甚至他都看见了莲的头发了。那软绵绵的白色头发,焉哒哒地垂在脸侧,血液浸透半边脸颊。而站在他身后,一手环抱着他的黑衣男子,格外显眼。
可还是来不及。
他还是比他们,更快。
仅是刹那,扑面而来的火焰,无情地吞灭了温柔的光。
周围在哔哔叭叭地燃烧着,火焰蔓上墙壁,沿着楼梯把手向他们冲来。
他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冰冷的火焰。
那个人,在里面。
他好想,再触碰他啊。
他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鬼冢教官赶到了,好多好多以前见过的老警官也来了,哥哥好像也来了。
消防车到了,水枪里喷出强有力的水柱,像是天上降雨,落在他的面颊上。
但是那火好像始终没有熄灭。
像是某种阴影,极端刺目的火焰,永远地覆盖在空荡荡的衣冠冢上。
第41章
“Gin,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夹在指尖的香烟微不可察地颤抖着,烟灰掉落,落在满是烟头的木地板上。
金发女人一头波浪卷发未做打理·,凌乱地散在弯曲的脊背上,垂在耳边的金发一缕缕散落,遮住女人的面颊。
一滴水珠落在烟灰地上,晕开一片深灰。
“爆炸?自焚?”
女人拨开长发,单手撑在额间,发颤的五指藏于发丝间,轻声问:“尸骨无存?”
“闭嘴!”
随着怒斥,浓烈的血腥味混入烟味——血色从男人胸口的纱布上漫开,层层渗过白色,在皮肤上翻涌。
“现在来激动什么?”
金发女人冷笑着,目光投向角落里挣扎的银发女人。
“你倒是会帮别人做嫁衣。”
角落里的银发女人双手被锁在镣铐中,镣铐圈内的锯齿状锐器深陷手腕皮肉,血液顺着手臂滚滚而下。
银发女人从一开始就疯疯癫癫地笑着,完全不复以往温柔大方的模样。
“死了,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金发女人随手捡起一旁的枪,对准女人的腹部,骤然扣下扳机。
子弹打穿了女人腹部,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可没过一会儿,伤口里的被子弹打断的血管再次联系在一起,周围的皮肤组织也快速运作着,如蛛丝般一根根串联,蛛网不断向上覆盖,直至破损的皮肤再次紧密粘合在一处——就此,伤口愈合,甚至皮肤光滑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怪物。”
金发女人拿着枪,走到银发女人面前,哪怕知道无济于事,仍然用枪对准她的胸口。
“如果实验继续下去,他也会变成你这副模样吗?”
“怎么可能!他比不过我的,他永远也比不过我!”
两三天未曾进食或是喝水,女人声音嘶哑无比,喷出的唾沫夹杂血丝,溅在地面上化成黑水。
“他不过是我的弟弟,他不过是,我的弟弟,弟弟而已。”女人眼带猩红,眸光却又在最后变得茫然,嘴里喃喃道:“对啊,他是我的弟弟啊,我的弟弟......”
金发女人耐心地看着她把这句话在嘴里嚼了好几遍,才提枪按在她的头颅上,说:“你又怎么确定,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
银发女人的目光一点点聚焦,落在金发女人的面上,低声道:“我问了他的,他也觉得是这样的。”
“实验所吃的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除了暴躁易怒,丧失记忆,还有产生幻觉。”金发女人垂着眼眸,看向女人身上愈合的肌肤。
“他被巫师挟持,正面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这样的想法在心底长期蔓延,逐渐产生了幻觉,认定是自己杀害了父亲。直到前段时间失去记忆。”
“他不会变成你这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