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样才能解除？

那蓝眸中竟有挥之不去的悲伤和深深的绝望——那并不是不二的情绪。

他不能原谅，不能允许，让他所珍视的人这么痛苦。

他用右手抽出尘封已久的剑，试着先稳住形势。

他不能伤害不二，但若因为有所顾忌而只是一味防守，有所保留，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个完全疯狂，攻击力全开的不二的对手。

怎么办……

“手冢国光，你也会落到这个地步啊。”是不二的声音，却充满了愤怒与怨恨，像极了那个人悲伤的咆哮。

“龙马！这样随意使用不二的身体，他会承受不住的！”

“我可不管……不二可是青寒的灵魂，和继承者有着同等强大的力量……这种程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要勉强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手冢一使劲，挑开了不二的剑。

不二邪魅地笑了：“哦，不错嘛，看来我也得认真些了。”

青寒周身散发出清冷的光——那是幻觉！

“坠入地狱吧！手冢国光！我所承受的痛苦，现在就要你来好好偿还！”

第15章 过去与勇气

那是……十分遥远的过去了。

龙雅从没有见过生母，据说是已经去世了。手冢、幸村和菊丸的母亲都将龙雅视同己出，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非常要好。

而每年只有三次，宫里会来两位特别的客人。

一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那孩子小他们几岁，长相和龙雅出奇相似，也和龙雅最亲。二人就像兄弟一般，嬉笑打闹。逗弄那孩子也是龙雅那是最大的乐趣——不顾他的叫嚷抢他的橘子。那孩子不在的时候，龙雅总是叨念着他，准备最好的礼物，精心设计计划——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龙雅会露出真正的、幸福的表情。

每次的见面，更是倍加珍惜。

那女子的目光也总是停留在墨绿色的身影上，极尽温柔。她每次来时都会给他们弹上几曲。

懵懂的孩子们只知道，那是很悲伤，却很好听的曲子。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两个人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龙雅一直都在痴痴等待着，找寻着。

然后，失落着。

就在那时，手冢接到了一个任务。

民间女子与皇上育有两子，其中一子被送进宫抚养，而女子和另一个孩子被限定次数探望，三人不得相认。随着孩子的长大，若是真相公布于众，必定会成为皇室的丑闻。必须断绝女子与皇子之间的联系，并进行抹杀。

熊熊燃烧的烈火，隐约可闻的痛苦呼喊，最后化为灰烬，只剩残骸。

只找到一个女子的骸骨，和一只稚嫩的左手残骸。

这件事终究还是被龙雅知道了。没有愤怒，没有疯狂。他只是无助着，迷茫着——他只是个受伤的孩子，他只是想找回一份再也无法追回的爱。

他的母亲，他的弟弟，被抹杀在了无谓的纷争，被吞噬在了地狱的火焰，永远湮灭。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

他选择了坚持一个不可能的希望。

他要找回龙马。

——那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手冢……手冢！”

手冢吃力地撑开眼皮，视线中出现的竟是这样一张脸——白皙而憔悴，清澈的蓝眸中满是担忧与焦急。

那不是你的表情啊，不二。

他伸出手，搭在那蜜色的脑袋上：“没事的，我早就有准备了。”

苍白无力的微笑，触目惊心的绷带，相视无言的两人。

“对不起……”

对不起，手冢，对不起，不二，对不起，龙马。

然后终于有勇气说，对不起，龙雅。

也许我们现在该庆幸，他还活着，一切都可以挽回。

而且他经过了这一次的死亡，得到了新生——失去的左手换来了可以任意操控青寒和冰炼的能力，成为了凌驾于剑的使用人：继承人和灵魂的存在。

我们都需要赎罪的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一切罪孽的根源。

第16章 代替的转变

当终于意识到龙马意图的不二和手冢赶到无夜谷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依稀可见干涸的血迹，还有被悲伤染成灰黑的天空。

瞒不住了，就像那次一样，龙雅的眼神中只有震惊，没有喜悦。

被伤害最深的人是他，最需要承担一切的人是他，最应该振作起来的，还是他。

他低着头，没有哭。

“都怪我。若是我不那么固执地找他，若是我可以早些忘记他……我对不起他们。当他们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叫他们一声母亲和弟弟。如果可以，我想尽可能的补偿龙马。至于真田和幸村，我相信他们一定没事。”

第二天，龙雅便出宫了，去了结他的爱与恨。

手冢，好好养伤。

不二，不要太担心。

若是我这次不再回来，一切便按照遗诏上做。

不要来找我。

那微笑淡淡的，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而他们，却连送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依旧是似曾相识的雨。

龙雅被发现大概是在半个月后，他静静地倒在宫门口，意志迷失在滂沱大雨中。

回来之后的他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或许他本该是这个样子，平日里辛勤工作，闲暇时与他的家人们——手冢，不二，菊丸，大石聊聊天，做个好皇帝。

然而现在的他，太过锋芒毕露——仿佛回到了不愿想起的从前。

大幅调整政策，整顿朝廷内部，向所有人宣告着，这个江山，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才是王者。

不二没有说什么，手冢也没有。正如龙雅所说的，变革是必要的，这一天终究会来临。他只不过代替懦弱的人承担了责任与风险。

他什么都不怕，只要手冢和不二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呐，手冢，我希望你以一个朋友，而不是臣子的身份回答我。”

如果我让你杀了我，你会照做吗。

手冢顿了顿，那深邃的黑眸依旧波澜不惊。

“会，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

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很无趣却很手冢，龙雅笑了笑：

“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家伙。”

他知道手冢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痛苦地活着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17章 猫的故事

龙雅捡到了一只猫。

都说猫是通灵的。它竟然可以凭一己之力到达龙雅的寝宫，完全没有迷失方向，说不清是偶然还是必然。龙雅只知道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只猫的时候便有了将它留下的冲动。

蓝色的大眼睛，咖啡色与白色相间的毛发，优美的体态，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重叠起来，充满了怀念的感觉。

猫被取名为卡鲁宾。龙雅对他百般宠溺，只要有空就会和它呆在一起。甚至不放心宫女太监来照顾——于是手冢和不二化身御用养猫人员，加了一份额外工作。

当然最闲的人还是手冢。边境已经安定下来，也不必担心冰国的入侵，现在的龙雅也日趋成熟，也不需要操心了。和卡鲁宾在一起的时候，手冢也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呢（不二语）。

“喏，过来。”

喵~

然后卡鲁宾掉头就走。

不理会头上的黑线，手冢想说若是连一只猫都驯服不了我大王爷的威严何在。思来想去手冢终于拿出了他的最后武器——逗猫棒。

“很好很好。”似乎是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手冢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卡鲁宾，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尽收不二眼底。以手冢的警觉性竟没有发现偷看的不二，还真是奇观呢。

“呐，龙雅，给卡鲁宾洗澡吧。”

不二这么建议纯粹出于他的恶趣味。给它洗澡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为了防止着凉，宠爱它的主人让它享受了皇帝级别的待遇。可小家伙还是不领情，大概是怕冷，挣扎得厉害，弄得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