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阿仁。”千石环住他的肩，“不会有下次了。”

“解药呢，快给我！”不二急了。万一这小子真挂了怎么办。

“……这……为了不留后路，我没有做解药。”

“什么？”可以想象不二的惊讶。看得出这毒做得用心，无色无味，药力虽大却极难察觉，配制解药一定极其不易。

难道这点龙雅也清楚？

他竟然如此看轻了自己的生命！

不二奔回皇宫，来不及解释便急召太医会诊，得来的结果却是“无能为力”。

遍访名医也是无功而返。

昏睡三天安然离去……那算什么东西！

龙雅可以为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坚持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为一个近在咫尺的愿望坚持三天！

“呐，手冢。难道失去弟弟和母亲的痛苦可以让一个人这样自暴自弃吗？”

“那不是自暴自弃。那是因为他相信，你会救他，不论什么时候。”

“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想救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找那个人吧。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听到龙雅中毒昏迷的消息，忍足瞬时变了脸色，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他立刻找出珍藏的药材进宫，才让龙雅转危为安，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手冢安抚好过度疲劳的不二，自己则守在龙雅的床前等他醒来。

“是侑救了我吧。”

“你知道？”

“嗯，因为我们是心灵相通的。”龙雅虚弱地笑笑：“手冢，不要把你知道的关于侑的事告诉不二，我不想他太担心。”

“可是，只有冰国皇室才有的珍贵药材，过于出色的身手，还有冰炼，恐怕瞒不过他。”

龙雅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但是，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应该争取时间，为他做些什么了。景也真是的，即使知道那样会暴露身份，还是要让侑带上药材以防万一吗。”微微抱怨的语气显得有些可爱。

我会永远支持你，吾皇。手冢这样想着。

第10章 战斗的理由

“站在本大爷旁边上朝？开玩笑，那是太监的位置。”面对着孩子气的无理要求，一贯高傲的语调中也参杂了几分无奈。

“有什么关系嘛，景。本来你的衣食起居就是我照顾的，现在只不过多个上朝时间而已。”说话的人带着极其欠扁的，微微上扬的语调，竟是被青国的皇称作“侑”的男子。

而他面前的，就是冰国的至尊，绝对的天之骄子，迹部景吾。

“把宫女太监打昏，或者以各种恶作剧逼着他们辞职，别以为你这点把戏本大爷就会被骗得团团转。”迹部轻扬下巴，小提琴般美好的嗓音就从那微启的薄唇中流泻。

忍足一愣，心想莫非洗澡偷窥是那档子事都暴露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真不愧是最聪明的景。”经验证明这个时候最好满足一下他的自恋情结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他不会说，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不再躲在角落里偷偷仰视那君临天下，霸气十足的绝美容颜，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向全天下宣布：他是我的。

整个冰国都是迹部景吾的，而迹部景吾却是忍足侑士一个人的。

沉默了一会儿迹部开口：“本大爷交给你一个任务。完成之后，丞相的位置你就拿去吧。”

这就是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缺的理由吗，景。

“真的？”似乎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的忍足十分惊喜。

迹部解下腰间的佩剑，交到忍足手里：“冰炼与你同在。一刻都不能忘记，此剑即是朕交付给你的使命，”轻笑一声，“若是你敢死掉的话，本大爷就是追到地狱也要把你全身的狼毛给揪下来。”

我怎么敢轻易死掉呢——那样便无法陪在你身边了。这样想着，忍足郑重地接过剑：

“遵命，吾皇。”

不论何时何地，我只为吾皇战斗。

第11章 死亡风景

意识到龙雅这段时间的休养对刺客来说是个好机会，手冢加派了护卫的人手，使得原本气氛就严肃的皇宫变得更加紧张。

“这皇宫简直像个鸟笼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连英二都有这种感觉了呢。不过这也没办法。”龙雅笑道，“我已经劝过没好多次了，该来的一定会来，该面对的注定无法逃避。”

“幸村也说过这样的话，就在他临走的前几天。”

菊丸的无心之语却将不二的心揪紧了。他不要离别，不要，不要。

三天后，龙雅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把寝宫周围所有的侍卫支开。

虽然任性，却以皇的气势压制住了所有人，不容许拒绝。

他在等，在等待命运之神的降临。

深厚的内力终于捕捉到了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他轻笑着迎接那人的到来。

“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不过……有必要对自己的死亡如此期待吗？”

“你果然还是执意杀我啊……我不会怪你的。况且我期待的是一场真正的决斗，至于死亡，不过是一种结果罢了。”龙雅淡定地望着那黑衣人，语气轻松如谈论天气。

他拔剑，迎向对手，毫无惧色。

“和你的对决中，我还没输过。”那人显然自信更足。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不相上下。龙雅虽然不常用剑，但平日里也常看高手舞剑，深得指点。而来人剑法华丽，招招眩目，却几次直逼要害，都被堪堪躲过。

那人集中全力发动最后一击，龙雅正要正面挡下，只听那人低低的一句：

“只活在过去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吾皇的对手。”

那人抓住空隙，挑落了龙雅的剑，自己的剑却直直地刺向了定在原地的龙雅！

他精心布置的所有局，等待了就是这一刻！

“虽然作为青寒的真正继承者，你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是要和你说再见了！”

此时破窗而入的不二将猝不及防的那人的剑打飞，再迅速用青寒抵住那人的脖子。

随即手冢赶到，局势一下子发生了大逆转。三位高手面前，纵然是这样的剑客，也显得势单力薄，毫无胜算了。

“为什么要过来。”

“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你会死。”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必插手。”

“但是，在身为越前龙雅之前，你首先是青国的皇帝，这一点不会改变。作为臣子，即使被你怨恨，我们也必须这么做。”

龙雅无从反驳。然而他走向那人，温柔地揭下他的面纱：“我知道你最不喜欢过那种在暗处躲藏的生活了，侑。可是，为了景，你忍了。”

忍足笑了：“这么说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长大了，也不需要我陪在你的身边了。”

不二看着忍足，许久才说出一句：“为什么我看到的尽是些朋友之间的背叛……”

“那不是背叛。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我们也是一样的。”

像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忍足说：“刺杀皇帝可是重罪，怎么处罚，悉听尊便了。”

“我充分了解你对冰国陛下的忠诚。只是你是否想过，当初那位大人派你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不知道青国的新皇就是龙雅吧。”

“是的。他叫我来，只让我杀掉皇，从而夺取青国。我们三人过去是好朋友，但是，纵然景知道他让我杀的人是龙雅，是他重视的朋友，他也绝对不会更改命令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忍足露出了温暖的笑。

龙雅轻抚他的脸颊，柔声说道：“告诉我，你是否犹豫过。”

那清澈的金色眼眸仿佛要射入他的心底，将他极力掩藏的秘密一一挖掘。

他犹豫过，接到命令的时候犹豫，进入青国的时候犹豫，与龙雅重逢的时候犹豫，将剑锋指向他的时候犹豫，甚至直到现在还在犹豫。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下定决心，可以为他的皇做任何事，但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除了景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