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迷途(40)

作者:修罗之葬


天帝立住,许久后方道:“我亦要多谢紫丞公子。”

腾云而去。

紫丞目送他离开,心中五味陈杂,连自己也分不清对这位敌手的感情是爱是恨是尊重是鄙夷抑或是同情。

十、玉倾(中)

一年后,神山休与。

“……也便是如此,黄帝已决意不再追究你在休与山私筑刻罪之钟一事。”勾陈着小绿剥了坚果抛往嘴里,闲闲道,“禁足令便算是取消了,只是命你在天界局势未定之前不得再有妄动。”

帝台靠往椅背,笑道:“这是自然,年前之事令整个天界元气大伤,他连那三位天帝的罪责都无力追究,只愿把那场惨剧从历史上完全抹去,哪还会有能力对付本神君。”

勾陈向他视去,身子勾得险些抚上桌上棋盘,美眸中满是探究之色,“吾却是想要知晓你修筑刻罪之钟所为何用,你大可安心,吾绝不会对任意一人透露。”

“喂,种花的,你小心一点儿。”帝台将他向后推去,微眯起双眸,“若是大魔王或者那最爱玩火的家伙问起呢?”

勾陈气滞。

帝台耸肩道:“对不住啦,本大爷不该乱提。若是他们真要追问,你只要说‘禁忌之语’四字便好。”

勾陈终在心中料得帝台所欲之事,不由急道:“那是天帝与盘古之灵所立盟约,凭你一人如何做得到?”

“本大爷自有方法,谁说盘古之灵能做到的我这至清神君便做不到?”帝台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举壶而饮。

他笑若朝光,勾陈却心中一寒,只觉当日事后那心无城府的神人已然不再。

帝台伸了个懒腰,道:“不说这些了,对了,本大爷一直想问你,你与那玩火的到底如何了?”

勾陈蹙眉,轻叹一声道:“还能如何?他自回他的魔界,吾也被兄长关在天界,也就只能这么慢慢耗着。”

帝台视向桌角一只空酒杯,有些寂寥地笑起来,“还可以耗着,其实已经很好……”

“那吾便也不多说了。”勾陈站起身来,却还忍不住追问道,“今日便是衡天之仪之时了,你……不再去看看他么?”

帝台面上笑容立时僵硬,半晌后才做毫不在意地答道:“有什么好瞧的,盘古之灵不会坐视魔族被毁。今日之战,黄帝定能获胜。”

勾陈轻叹一声,犹疑道:“如此秘闻吾本不欲告予,只是又不忍你再被欺瞒……盘古之灵已与黄帝达成秘密协约,欲以今日战败而亡助五方天帝再立威严,以此稳住仙界政局。吾言止于此,你且随意。”

帝台如遭雷砸,脱口而出:“他竟会助天帝——”

“盘古终是创始之神,仙魔人其实他一个都不忍割舍。谁说盘古之灵智计无双,在吾看来分明不过是个笨蛋。”勾陈的低语飘至耳中,待帝台再缓过神来,才发现他已在不知觉中离开。

帝台叹息一声,看往桌上一年之间从未移动过的棋局。

一阵仙风吹至,女仙拎起酒壶猛灌一口,“累死我了,假仙人,你当真不去盘古之心么?”

帝台挑眉看着女仙放下酒壶以袖拭去唇边酒迹,瞠目道:“男人婆,这壶酒可是刚刚沾过本神君的嘴。”

依由顿时飞红了双颊,强作豪气地笑道:“那有什么着紧,你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这些?”

这女仙便是依由,人界别时她本与帝台订下十年之约,不料之后奇遇连连,不过两年便以飞升仙界。她隶属于黄帝近卫的圭仙军,平日无事也经常来寻帝台叙旧。

“嘿,本大爷是怕你在意,省得你嫁不出去反来说大爷我坏了你清白。”帝台假作不在意地问道:“黄帝不是命你去杀美女姑娘的么,现在任务完成了?”

依由充满溃败之意地叹息一声,“那妖女哪是那么易与的,第一次见她我就晓得杀她要费大力气。”

那日烽火台上烽烟起,四方诸侯聚,百万军将齐遭戏耍。那女子柔弱无骨地靠在昏庸君王的怀里,火光明明暗暗地映着她绝世容颜,

她笑,笑容近乎于癫狂,可依旧风情万种,倾倒众生。

待诸侯退军后依由便开始了她的袭杀,谁料到那女妖修行绝不逊于她,二人谁都没占到便宜。

冷锋过,依由双剑架至璎珞颈项,而璎珞手中扇也点向依由的胸口。

各自怔愕片刻,璎珞道:“便算是平局吧。周朝气数未尽,你一时间也难奈我何。”

依由不甘心地收剑,见璎珞亦收起扇来,轻拢云鬓,低语道:“世人皆道姬宫湦为了褒姒倾尽天下,却有谁知我是为了谁呢?”

作者:修罗之葬2008-6-20 21:2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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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来,收敛了笑容:“你应也是清楚这些的吧。请替我托语给帝台,紫丞向来贪婪又自私,想救魔,却还偏偏舍不得抛弃那虚伪绝情的仙界,他表面阴狠,其实根本见不得无辜者为他而亡。这人太贪心了,枉他聪明,竟不知这世上成大事向来无双全之法。他又太自私,事事以大业为先,最爱算计并且控制着包括自己的一切,哪里顾得了他人的感受。如果对方不能包容了,再怎么相爱都只能是悲剧。”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上次来找我时竟然醉了酒了。呵呵,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这么一个恨不能将天地都控制在手中的人失去了对自己控制呢?”

“那日他醉后我一时生嫉在他身上偷了一物去,后来他可是寻了好久着急得不行,哈,我从未见那谦谦君子般的魔王如此失态。终有一日我会将那东西还给帝台的,而后你我再做生死之决。”

她步步生莲,与依由擦肩而去,话语声遥遥飘进她耳中,“最后再对帝台说,我璎珞落得如此是自找的,他不用替我花半点心思。”

依由叙述完毕,又就着酒壶灌了一口酒,再度问了一遍:“假仙人,你当真不去盘古之心么?我适才去看了一下,正见到黄帝对那帮一直瞒着的近臣历数盘古之灵重罪,而紫丞竟也一口承认下来当日惨剧全是他的阴谋诡计。假仙人,你怎么了?”

帝台闻言忙收回心神巨颤下破体而出的纯清之力,深吸一口气缓缓立起。

他不是蠢人,已知紫丞打得是何等心思。一年前仙界元气大损,黄帝虽以雷霆手段将真相隐瞒,但又哪能止得住种种流言蜚语。为不使天界再度大乱,一众天帝罪行皆不能公诸于世,他必须另找他人为此事负责。

这个人只能是盘古之灵,同时,这也是唯一可让盘古之灵稍微弥补一点当日过失的方式。

紫丞果然是什么都可以算计,爱也好,恨也好,性命也好,声名也好,为了达到目的,他无不可抛。

哈哈,你老爱骂本神君痴子,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

“去吧,到底相识一场,本大爷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帝台行至一半又止步回身,正对上那总是英姿飒爽的女仙失落的双眸。

他笑起来,“男人婆,你不要老呆在圭仙军里为黄帝那小子打打杀杀的,一个女孩子家多不安全。”

依由甩手将空了的酒壶砸向帝台,眼中却满是茫然的意味。

“假仙人,其实我也曾向璎珞打听过紫丞行踪,知道他去过常阳山,我一时好奇便寻上山神景胤,想要提醒他对紫丞多做提防。景胤对我说那日紫丞先逗了一会儿小鹰涯,叹了一句物是人非。而后他便入了常阳山底,却是不知他做了何事。”

“对我的提醒,那豪壮汉子笑着说当日紫丞曾劝他离开常阳山,可他却只答——”

“‘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鹰涯已经长大,我这孑然一身长生不死也是腻味,一切都随着它的缘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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