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早雾弥夜选择带人回自己的公寓，下车时松本寻突然浑身紧绷，像只应激的小动物，“有人在偷窥！”

出于某种原因，松本寻对视线非常敏感，当即就往视线来源看去。

“呃……阿寻，或许可以把这个词改成暗中观察？”

早雾弥夜试图拉回松本寻的理智，“冷静点，你可以感觉到视线没有恶意的对不对？”

松本寻深呼吸，扯住早雾弥夜的袖口平复自己的状态。

“是弥夜认识的人？”

“对。”早雾弥夜把公寓钥匙塞进他手里，“我的公寓你也去过，先上去吧。”

“嗯。”松本寻紧紧捏着钥匙进了电梯。

“松手！放松！钥匙不要给我捏弯了！我不想进自己家还要撬锁！”早雾弥夜在后头喊。

“噢。”松本寻连忙松开手，小小声道：“抱歉。”

人走后，早雾弥夜无奈，“hiro，你刚才差点被认为是偷窥狂。”

停车场四下无人，戴着兜帽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我是正常的在观察。”

没想到那人对视线这么敏锐，单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说来弥夜也是这种外表非常有迷惑性的类型的呢。

“他是阿寻，hiro还记得吧？”早雾弥夜走到绿川光身边，“停车场还是会有人来，这边走。”

绿川光落后早雾弥夜半步跟着他走，“你的那个技术非常好的同期？”

“嗯。”早雾弥夜点头，“或许hiro更熟悉他的代号，M。”

“是他？”

绿川光略感讶异，M在网络上和现实里完全是两种性格。

“毕竟他是特招生嘛。”早雾弥夜竖起一根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绿川光想到刚才松本寻有些不对劲的状态。

成为警察之前都会进行全面体检，心理这关自然也包含在内。

虽然松本寻应聘的是技术岗位，对抗压力训练要求没那么高，但看他刚才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过关的。

他的网络技术确实很好，可年龄是正常可以入警校的年纪，所以是特招在心理这块上？

“阿寻平时很社恐，但遇到穿警服的人，他就可以正常交流。”

“欸？”绿川光豆豆眼，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

“所以在警校时是他说话接触人最多的时候。”

早雾弥夜耸肩，“幸好网络攻击分析中心的警官们日常上班都是穿警服，不然他能一辈子选择在家办公。”

“看来M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绿川光没提松本寻这种状态更像是某种针对特定人物的PTSD，“以后有些事可以多拜托拜托他了。”

“尽管提，只要不见面，对阿寻而言什么都好说。”

说话间，早雾弥夜将绿川光带到公寓楼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此时公寓的住户已经喂完附近的流浪猫，不会再到这里来，正适合他们谈话。

“hiro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之前说过，有空要和弥夜聊聊。”绿川光与早雾弥夜对上视线，“正好今天有时间就来了。”

早雾弥夜没想到绿川光还会翻那么久以前的旧账，“我记得我和zero解释过了。”

“那是对zero，不是我。”

绿川光面色不变，心里唾弃幼驯染不顶用，被弥夜一两句话就糊弄过去。

早雾弥夜震惊：？

和你们两个谁说难道不都一样吗？反正你们幼驯染之间基本无话不谈。

“不一样哦。”

绿川光语调柔和，还伸手帮早雾弥夜清理掉西装上的猫毛，“就算是幼驯染，我们对彼此也是有小秘密的。”

“这样的话，我有小秘密同样可以。”早雾弥夜企图混淆概念，“hiro不能问。”

“是吗？”

绿川光用眼角略微上挑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早雾弥夜，“但弥夜还说过你被某个政治家族收养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结果转头zero连对方姓赤司都知道了。”

“……”

明明那双蓝眼睛非常平静，早雾弥夜就是感到超级心虚，还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时机到了，不知不觉就讲了……”

早雾弥夜越说越小声。

他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对。

“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绿川光提出解决方案，“弥夜要再用一个秘密和我换才行。”

早雾弥夜：？

他是不是上当了？

被透露的秘密消息全是他自己的啊！hiro和zero什么秘密都没泄露！

“弥夜不想说秘密也行。”绿川光再度给出解决方案B，“那聊聊前段时间白兰地的事？或者对今天的事聊聊？”

早雾弥夜不想聊白兰地这种会牵扯到他过去的事，逃避道：“今天的事有什么好聊的？”

hiro当时果然在那辆车上！

“我看到了。”

绿川光上前一步，略微低头看向早雾弥夜。

他的卫衣兜帽至今未摘，落日的余晖照过来时在其脸上投下部分阴影，却并不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此刻绿川光的装扮仍旧属于苏格兰的风格，可早雾弥夜从他身上看到了诸伏景光的影子。

“我看到了。”

绿川光重复一遍，双手捧起早雾弥夜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时的弥夜在偷偷哭。”

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组织的人是察觉不到的，是他的灵魂在哭泣。

只有同样在幼时失去父母的诸伏景光感觉到了。

所以他没有答应基安蒂的练习邀请，而是借着回安全屋的借口来到了这里。

绿川光仿佛能从那时的弥夜身上看到幼年的自己，憎恨为什么没法帮助父母，为什么只能躲着，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但那时的绿川光有诸伏高明拉着他回到人间，有降谷零帮助他走出失语症的负面状态。

长大后在警校更是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抓住了凶手。

可是弥夜呢？

当时的弥夜在绿川光眼里就是一抹在黑与白之间徘徊的幽灵，明明在阳光下，却像是随时都能够随风消散。

黑暗拉扯着他，白天被他拒绝，仿佛只等着完成某个目标后就此离去，谁也不通知。

都说动物有灵，或许那些翻着肚皮，喵喵叫着企图引起早雾弥夜注意的猫猫们也嗅到了某种气息。

绿川光意识到不对劲，这是平时的弥夜身上完全看不到的东西。

可这反而更加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只要弥夜认真想要隐瞒，没人能够发现的了。

如果今天的任务目标没有往郊区公墓附近逃跑，绿川光将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弥夜，你之前和我说过，很高兴抓凶手的这条路上有很多人和你一起努力。”

绿川光钴蓝色的眼睛犹如包容一切的天空，坚定、认真，蕴含着他独有的温柔，“弥夜，除去这条路，还有很多很多路要走，大家都想和你一起走的。”

“……”

安静地听完绿川光的话，早雾弥夜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缓缓握住绿川光的手，将其从自己脸上拉下。

啊，不想说，可是好烦。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真的好烦。

早雾弥夜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可他有些控制不了。

绿川光为什么要用这种让他想哭的眼神看着他啊。

“不一样的。”早雾弥夜摇头，“怎么能一样呢？”

“我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行凶者，爸爸妈妈都相信我的话，我们也成功报警等来警察。”

闻言绿川光眼睫一颤，两年前没有早雾弥夜的警视厅里就全是组织的鸦羽，更何况十一年前！

早雾弥夜退后一步，“可这样还不够。”

“我明明可以从最开始就发现爸爸那边的不对，如果早点看出找上爸爸的那些毒贩和组织有关，我就可以让他拒绝答应当卧底警察的线人……”

“假设那些毒贩没有被抓，组织的人是不是就不会顺着这条线注意到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找上门……是不是就不会发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