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然完全没发现雅柏菲卡的异样，继续唠叨道：“不止是天哭星那只鸟妖，还有那个带你渡河的船夫，他对没钱的人可真是绝情呢，阿格隆河河底的灵魂都是被他的船桨敲进去的。哦，对了，还有那个留着妹妹头的法拉奥，没事儿就喜欢把人的心脏挖出来称，我就盼着有一天他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称一下——嗯？你有在听吗？”

“嗯，在听，你似乎对冥界很了解？”喋喋不休的人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处处透着快乐。如果她不是冥界的一份子，那必然就是一个关在象牙塔的家伙。这样想着，雅柏菲卡慢慢放开了握紧的拳头，微笑着面对着跳来跳去的某挂件。

顾影然颇为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可是这里的前辈。”

总是称呼人为人型挂件是件很无礼的事情。可是她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雅柏菲卡微微皱了下眉，眼睛瞥见了山洞边的阴影。“影。”

“什么？”

“你不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吗？我想你刚才绕着我转圈圈，就像影子一样，可不可以称呼你为‘影’？”

“影吗？”顾影然停止了蹦达，思考了一会儿，欢快地说：“好，我有名字了，我叫影。以后我就是影。你是影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有些太过沉重。活着的时候，雅柏菲卡心底有认可的朋友，却不敢接近。如今死后认识的朋友——可以放心地接近吗？雅柏菲卡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重新飘来飘去的人，心中有了决定。

“我很乐意做你的朋友，但我是雅典娜的圣斗士，还有自己的使命……我们就此分别吧。”不知道圣战进行的如何了，必须快些回到女神的身边才行。“朋友”这种奢侈的东西，还是等到打败冥王哈迪斯再说吧。

“为什么要分别啊？虽然不知道使命是什么东西，但是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圣斗士怎么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雅柏菲卡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悠悠地说道：“你没有必须去的地方吗？”

“我？”顾影然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不过我想去外面的世界啊。上一次我想去外面，但是遇到了一个非常无礼的大叔，刚见面就用火烧我，差点把我烧成灰了。幸好有个叫‘悲剧崩坏系统’的家伙救了我。”

“悲剧崩坏系统，那是什么？”

顾影然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没见到它。它倒是告诉我我在冥界有什么任务，完成任务可以得到贡献值什么的。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东西。雅柏菲卡，你知道吗？”

似乎知道了很了不得的事啊！雅柏菲卡对这位新朋友的单纯颇有好感。

“你知道什么是贡献值吗？那个家伙告诉我，贡献值可以给我带来好处。”

雅柏菲卡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想离开冥界的话，我们倒是同路的，可以同行一段时间。”

“真的吗？”

“嗯。”这么单纯的一个家伙，如果丢在冥界不管，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啊？就当作是报答影的救命之恩吧。

“雅柏菲卡，太好了。”

虽然完全没有五官，但是雅柏菲卡却能在那张脸上感觉到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雅柏菲卡的心情莫名有点喜悦。

“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对了，影知道走出冥界的路吗？”

顾影然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的头都快点成弹簧了。“知道，知道，影当然知道。影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通道哦。”

“你……还真是活泼啊。”不同于阿加莎的腼腆，倒有点像佩夫可的乐观。也许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两人就这样组起队，踏上了返回大地的道路。

第9章 009 契约预约成功

冥界有这样一个地方：低矮的山石错落而生，将一片平整的地方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域，而这区域之中是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血池。一些苍白的完整的人形枯骨横七竖八地倒在池中，就像生前被人抛进血池溺死的一般。池水蒸腾起红色的雾气将这些枯骨渲染得非常诡异。

雅柏菲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片红与白组成的地狱，眉毛动了动，不咸不淡地问道：“你说的能够清理的地方就在这里？”

顾影然边飘边说道：“嗯嗯，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就是这里。”

雅柏菲卡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影计较，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会认为血池地狱的血能洗脸？

像是回应雅柏菲卡的疑问，顾影然说道：“我以前看到过，有个小地痞在河里游泳，越游越精神。这对于受伤的你来说，应该也有作用吧。”顾影然盯着雅柏菲卡想到：这张乱七八糟的脸还是恢复成刚来时候那样要好看些。

原来是为了他好么？雅柏菲卡的心里多少有些温暖的感觉。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喋喋不休的影已经将她在冥界的所见所闻说了不少。雅柏菲卡看得出，影的确是个没什么坏心眼儿且心思单纯的家伙。组织了一下语言，雅柏菲卡不紧不慢地说道：“冥斗士的确有些奇特的存在。影还记不记得在血池里游泳的冥斗士——也就是你口中的‘小地痞’叫什么名字？”

顾影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有谁似乎叫他‘天魔星精灵花妖的奎恩’。”

“……”那是魔星啊！

“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不对。”如果记忆没错的话，精灵花妖的冥衣像是盛开在绞刑架下的曼陀罗花。这种花越是吸收亡者的血液，越是能开得妖艳。花妖的冥衣大概也有这种功能。但是，就算是冥斗士，跳进血池游泳……也是不太可能的吧？果然冥斗士的世界让正常人无法理解。

“影。”雅柏菲卡觉得有必要告诉这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朋友一些常识。

“怎么了吗，雅柏菲卡？”

“冥斗士和圣斗士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顾影然想了想，补充道：“是不一样。长得不一样，你比他们好看。穿得也不一样。”停顿了一下，顾影然接着说道：“圣斗士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地痞们穿得整整齐齐的。”

“……”雅柏菲卡有种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儿的无力感。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完全派不上用词。如果告诉影圣斗士是守护大地上的爱与和平的正义存在，冥斗士是妄图破坏大地安宁邪恶的存在；那么影大概又会问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吧？

雅柏菲卡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影然，决定不解释，让时间和现实来教会影一些基本常识。这样决定之后，雅柏菲卡平静地说道：“对，穿得整整齐齐的小地痞可以去血池游泳，但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圣斗士不可以。”

“明白了。”难道是整齐的衣物有什么不一样的作用？顾影然脑袋一转，了然地说道：“所以雅柏菲卡可以去阿格隆河洗澡，但是不可以去火焰之河Phlegethon。”阿格隆河里有很多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如果雅柏菲卡在河边浅滩洗洗的话不会沉到河底，也能洗干净。至于其他河流，似乎都有小地痞去过。雅柏菲卡还是不去为妙。顾影然觉得自己为朋友考虑得太周到了。

“作为一个男人，身上有点伤痕有点脏才正常。”作为一个正常点的人类，有了差点进入“血池地狱洗脸”的经历，大概是不会再对冥界的所有液体抱有好感了。“等到返回大地再说吧。”雅柏菲卡显然被“血池地狱洗脸”这件事恶心到了，也没有去深究顾影然是怎么知道“洗澡”这个词的。

虽然没有多少有关于“男人”的概念，但顾影然一心想着到外边的世界看看，并没有对雅柏菲卡的话提出疑问。

“那好吧，等我们穿过这里，就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直接通到外面了。是小地痞们专用的哦。非常友好的青蛙先生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