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白不光遮挡着视线，就连耳朵也恍惚感觉到周边嘈杂的声响。

芮娅觉得后背微微有些发汗，便把脖子上紧系的围巾解开了一层，又用手扒拉掉头顶上凝住的雪花。

这种天气里，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化作眼睛能辨识到的雾色。

芮娅忽然停下脚步，挥动魔杖使雾气萦绕在身体四周，闭目感受使用魔法时身体的变化。

果然，魔力这种东西就像是人的体力一样，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深浅，却能像感受‘疲惫’一样体会到魔力‘枯竭’。

同时，芮娅尝试着用和绒球球沟通的方式将魔力外探。

霍格沃兹城堡门外小路两边的丛林里有数不清的植物，深吸一口气，芮娅能嗅到植物在雪天里满溢出的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感。

遗憾的是，她没能感受到任何植物带来的回应，反而听到一阵从远方急速而来的呼啸声。

“让一让——麻烦前面的——”

芮娅迅速将魔杖收回袖口里，风雪使小路上的能见度变得很低。还没来得及避让，她就被迎面扑上来的人给撞倒在了雪地上。

撞上来的人穿得十分厚实，芮娅被压在积雪和这人之间，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她伸出手猛地推了推身上压在身上的人，支出一片空隙后，往雪地的另一边翻滚了两下。

侧过头，入眼便是黑红相间的校袍——是个格兰芬多。

怪不得学院里的人总喜欢叫他们鲁莽的狮子，事实如此。

“哦！我赶时间，你怎么不走正中间呢？”这位格兰芬多一手提着厚重的行李箱，另一手居然还拎着一把飞天扫帚。

是芮娅耳熟的声音，未等这位格兰芬多拨开围巾露出脸，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布鲁斯·布雷克。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芮娅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用魔杖对着自己来了个清理一新，头也不回地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诶，你这人——”布鲁斯·布雷克嚷嚷着，随后往芮娅的方向追了两步，也就是这两步让他反应过来，今天遇到的是一位熟人。

“芮娅，是你吧，芮娅！”

芮娅停住了脚步，她本来指望布鲁斯·布雷克不要发现她，但这时被人叫住姓名，不回话有显得太不礼貌了。

“我想，我们没有熟悉到能够相互称呼对方教名的程度。”她重新将敞开的围巾搭回肩膀，遮住了半边脸。

“我——”

布鲁斯在半路发现有东西没带，折回霍格沃兹的时候就出了一身汗。现在他的刘海已经被汗湿，寒风一吹，凝成了一道道冰花。

“那天...”那天晚上在交出纸条后，布鲁斯就被普林格抓到了。

多么惊险的夜游体验！

布鲁斯·布雷克难以解释为什么作为高年级的他被抓到，而芮娅·安却能安然渡过。

“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抓到的大概就是你了。”布鲁斯咬了咬牙，“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芮娅再一次将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

真不知道这位‘布鲁斯·布雷克’是天真还是愚蠢，那么明显的平地摔，很可能是人为魔咒陷害。

难道不该怀疑一下她吗？毕竟汤姆从头到尾没有露面。

“嗯...”芮娅沉吟片刻，“我回来的时候特快列车已经发动了，你现在骑扫帚过去，可能赶得上。”——如果从窗边进入列车的话。

“你呢？你怎么没上车？”布鲁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又开始唾弃自己，芮娅·安明显是选择了圣诞留校。

“少费几句口舌，现在追过去，意味着一个愉快的圣诞。”

布鲁斯·布雷克只觉得鼻端仍萦绕着一股清香，这股气味来自何处不必多问，刚才的‘亲密接触’让他分辨不清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因为运动还是悸动。

骑扫帚追赶霍格沃兹特快列车？梅林，他喜欢这个想法！就说芮娅·安不是迂腐的斯莱特林，她的勇敢和奇思妙想不输任何一位格兰芬多。

这种事情任何时候都能尝试，比如明年的入学，或者下一次的返校。

直觉告诉他，比起追霍格沃兹特快列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雪越发大了，芮娅可没心情陪他傻站在雪地里，她转身往回走去，也不留下半句告别的话。

被清扫出来的小道又一次被雪迹掩埋，这时候走两边与走中间没太大的区别，芮娅尽量踩着平整的雪面加快了脚步。

“嘿！等等我——”布鲁斯在她身后叫喊着，年轻的男孩完全不顾手边沉重的行礼，他迈着大步往芮娅的方向冲撞着跑去，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我、我改变主意了......”布鲁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冷风全都吸进了嘴里，“今年圣诞节留校过——我该没有留校过呢！”

芮娅耸了耸肩，以此表示：‘随你’。

“你的话一直这么少吗？”

芮娅斜了布鲁斯·布雷克一眼，这个男孩热切的目光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诡异了，真不知道布鲁斯·布雷克哪来的热情。

是她表现地过分友好了吗？还是说格兰芬多的学生大多如此？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看起来确实比同龄人要高大壮实很多——芮娅甚至有些羡慕他的健康，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不可否认，比起大多数斯莱特林，这个男孩简直就是‘阳光’的化身，甚至不以恶劣的心态来揣摩她，明明被罚了那么久的劳动服务。

如果是同一个学院，芮娅倒是很乐意多一位朋友。

但如今，她在斯莱特林仍然腹背受敌，需要处心积虑。

“你的话一直这么多吗？”芮娅又走快了两步，迅速穿过城堡不远处的铁门。

“额...”

当然不是，布鲁斯平时只和朋友才会有话，对陌生人，言语都是能省则省。

芮娅·安，小姑娘明明比自己要小两个年级，布鲁斯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和学姐谈话。

穿过最后的一片平地，两人终于走入霍格沃兹城堡的范围，踏入长廊。

布鲁斯喘了一路的大气，冷风嗖嗖被他吸入喉管，现在终于停下，反而不停地咳嗽起来。

芮娅再次撇了布鲁斯一眼，随后伸出手指了指长廊的一边，“我先走了，医疗翼在哪个方向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看样子你得要瓶魔药，不然圣诞节就只能在病床上过了，再见。”

“......再见。”

布鲁斯还想说些什么，却苦于没有话题，只能作罢。

他目送着芮娅往长廊尽头走去，心中不由得揣测：芮娅·安，多少是在意他的吧？居然还提醒他去医疗翼拿药。

看来，就算留校，这个圣诞节也不会太糟糕。

第63章 霍格沃兹

即使还不是平安夜，霍格沃兹却已经布置上了新装，平日里阴森的地下走廊挂满了装饰品。

天花板上缀着冬青木和槲寄生编织而成的垂花缎带，两旁的火炬比任何时候烧得都要旺，芮娅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日常单调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外难得挂上了装饰物，芮娅觉得这像是霍拉斯的手笔。

几乎所有的教授圣诞期间都留校。

芮娅发现，霍格沃兹里的老师似乎都是单身，包括校长阿芒多·迪佩特。

这种单身甚至不光是婚姻状态，囊括着子女后代。

芮娅还记得，在上辈子，很多岗位招人时对员工的婚姻状态有要求。优秀的资本家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婚姻、家庭和生育不能说完全与工作对立存在，但绝对会有一定的影响。

难道霍格沃兹也有这种规定——哦，不，绝不可能。

要知道，巫师世界的人口并不繁盛，像是普威特、韦斯莱这种格兰芬多已经算是巫师世界里的‘大家族’了。他们根本不在意伴侣的血统，家族树也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