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你小点声。”米里森也加入了劝阻。

“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路易丝倒是意外地冷静。

“什么？”

“你一直说别人对我的看法。怎么？所有人讨厌我，所以你讨厌我也就理所应当？所有人攻击我，所以你攻击我就理所应当？你要这样来证明我是个众矢之的？”路易丝忍不住发笑，“你显得自己像个大傻逼。”

她发现这是一个规律。她遭受的冷遇和言论都逃不开“谁谁谁是这样想的”。

“天真的女孩。”潘西遗憾地摇着头，“你还不明白？你的出身就活该被轻视。”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你是个肮脏的麻种，这就意味着你不配！就像德拉科说的那样，你没见识又蠢又粗俗，你活该被耻笑！”

路易丝明白了，是“社会是这样想的”。是人走到哪都撕不下自己的标签。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今天言之凿凿和我对峙。”路易丝松了松拳头，“但我记得那件事之后，你甚至很少和我有接触。我不管那是你的心虚还是什么。你分明就是退缩了。”

“我那是……”潘西一时语塞，“谁说我那是怕你？”

“我没觉得大家对我风评有多好。但我觉得，你们是不想惹我还是不敢惹我，你们自己知道就好。”路易丝继续说，“如果我真的恶心一个人，我不会和他说一句话。更不会这样想方设法针对他。”

“你难道还觉得我们是不够讨厌你？”

“我是觉得你们是把抱团取笑他人作为乐趣。”路易丝扯了扯嘴角，“马尔福显然是你们的精神头目，他说哈利·波特的那些讨人厌的地方之前我可没见你们对他有任何不屑。你就告诉我，当时说哈利在列车上时，你们有没有很感兴趣？”她又指了指自己，“你们在知道我是麻瓜出身之前，有没有猜测过我到底来自哪个神秘家族？”

“你……”

“我就是想说你们他妈的真是一群傻逼！”路易丝低吼道，“你们从头到尾都在显示你们的偏见、狭隘和盲目自大！”她指着潘西，“特别是你。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在精明地圆滑地八面玲珑地对待我。只有你从头到尾都在和我撕破脸？”

阿比盖尔在这时候移开了目光。

“你看马尔福多讨厌我。”路易丝继续说，“但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她看向其他女孩，“其他女孩，我也没觉得她们喜欢我。但我们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有你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就像要把我赶尽杀绝一样。还觉得大家都和你一样？”她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天真的女孩。大家是不嫌弃多一个笑柄，但绝对不想多一个麻烦。”

“你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完全是靠着克里科斯的面子。他们有人信，我不信。”她哼了一声。

“克里科斯的家族在你们那里有多少分量你比我清楚吧？”

“哟，你们还真是好朋友。”潘西怪笑着，“克里科斯知道你在背地里看不起他们埃弗里吗？”

“我警告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路易丝马上又被激怒了。

“多可笑啊，还以为你很懂得感激。所以你才想办法去和马尔福有瓜葛？”潘西像是回响起什么，“是啊，不和你说都不知道你想得你们清楚。你那不是很明确知道只要德拉科愿意给你好脸色，大家就不会说什么吗？”

“你觉得我在巴结你们？”路易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我也理解你苟延残喘也想稍微过得舒服一点。毕竟你的出身……你还是麻瓜捡来的？”潘西笑着打量她。

路易丝双手不自觉地攥拳。

“克里科斯说你们坎贝尔家在麻瓜那里很有钱。”潘西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但你是捡来的呀。连私生女都有一点血统，你算什么呀？”

“你懂个屁？你再敢诋毁——”

“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可笑吗？”潘西还在咄咄逼人，“醒醒吧，看看自己的可怜样子吧。装得那么高傲，在宿舍里我们聊得开心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帷幔里不好受吧？”

路易丝的嘴角抽了抽。

“你为什么晚上不喜欢待在宿舍，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潘西嗤笑道，“你待不下去罢了。”

她说得对。

路易丝只觉得有一股漩涡讲她吸入，慢慢地来到风暴最中心的地方。她寻得好玩和清净的最根本原因，确实是因为她待不下去。

这时，她的不堪才是真的被摆到台面上。

“还傲慢吗？”潘西笑道，“克里科斯对你的好，你不是也很不屑一顾吗？你觉得他还会对你好多久呢？”

路易丝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就告诉你吧！”潘西提高了音量，“你故作清高一个人待着的样子很可笑！你自以为是和我们对峙的样子很可笑！你觉得我们对你有所改观更可笑！”她瞪着眼，“你的讨人厌不只是你的出身。你全身上下都在散发这样的气息！没有人会喜欢你！”

路易丝感觉脑子嗡嗡响，随后听到一阵滋滋的声响。

砰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路易丝下意识一缩脑袋，抬头一看，有一道烟花在她们头顶盛开。

而下一道直接从潘西和路易丝中间炸开。

女孩们的尖叫声传来。

路易丝下意识又退了好几步，她才发现那些烟火都是冲着潘西去的。那些气势汹汹的火花不断在潘西周边炸开，逼得她窘迫地往后退，甚至她来不及躲闪，鬓角的发丝被烧到了一点。

烟花。

是路易丝最喜欢看的烟花。

路易丝转过头想去寻找那烟花的来源。目光穿过那些四下散开的女孩们，不难看到乔治就站在礼堂门口，面色冷峻，手里还攥着烟花把戏的包装盒。

门厅里，有光照射进来，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驻足观望。乔治就站在光芒之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而路易丝就站在那光与影交接的地方。还在燃烧的烟火，点亮了阳光顾及不到的地方。

“我去叫斯内普教授！”达芙妮说着跑开了。

而路易丝几乎马上反应过来，她趁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在她身上，来到乔治面前，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跑去。

城堡外满是盎然的气息，满世界的绿意撞进了年轻人的眼里。乔治显然是没料到路易丝会有这样的举动，但还是任由她牵着，跟在她身后一路跑到了黑湖边。

湖光粼粼，被风吹起阵阵涟漪。乔治看着路易丝突然投来的灼热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了湖面。

“你做的。”

“不然呢？”

“我也不是疑问句。”

他们说着，很快相视一笑。

“谢谢你。”路易丝紧紧拉着乔治的手腕。

乔治的瞳孔不自然地一颤。

“真的。”路易丝松开了乔治的手腕，“我刚刚下意识就想拥抱你。”

“那，现在也不迟啊。”乔治说着张开双臂。

他们对视着，两个人的眼里突然都闪过了一丝的羞怯。

“算了。”乔治先收回手臂。

“我们这样太奇怪了。”路易丝也说。

“坐下吧。”乔治招呼着，两个人在湖边落座。

一时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微风作祟，吹开了女孩的发梢，露出了她有些发红的耳朵。

“我有个问题。”乔治很少这样真诚地发问。

“你说。”路易丝看向他。

“你是有在和埃弗里谈地下恋情吗？”乔治问得很谨慎，却也很细节。

“不是啊？怎么？你喜欢他？”路易丝说。

“我喜欢他干嘛？”乔治瞪起眼。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路易丝嘟着嘴。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你喜欢我干嘛？”

“我不能喜欢你？”

“我没说不能啊，那你就喜欢吧。”

这段对话进行得太快，快到仿佛他们都不需要加以思考一样。他们俩下意识的剑拔弩张显得很潇洒，最后作为句点的嗤笑声却显得怯懦了起来。那语速之下作祟的是青春期专属的敏感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