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一旁，正对着泉奈，入眼便是那从颈间落下的红色围巾，他还从未见过泉奈戴这么喜庆的颜色，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目光微微落下，却是愣了一下，护臂？

泉奈这么多年从来没戴过护臂，怎么……

他心中存疑，声音也略低了一些，本来在心里演练的说辞眨眼间就换了一个说法。

“斑身体如何了？”

“…………”

“我兄长前些日子曾送去了结盟意向书，每项条约我们都仔细研究了许久，你们意下如何？”

宇智波泉奈抱着的手臂微动，他偏头瞧了扉间一眼，就这样撞入了对方的视线中，那双石榴红的眼珠认真的看着他。

宇智波泉奈愣了一下，他眉头微微蹙紧“不如何。”他盯着扉间，眼皮眨也不眨，仿佛在探究什么，可他的思绪却依旧清晰，冷声问“我倒想问问你们在宇智波落入下风时提出结盟是想如何？现在千手柱间有危机感了，所以来询问我们的意见了？你们兄弟当我们宇智波是你们的戏班子？”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千手扉间却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面色不动“常年的消耗战只会浪费我们的才能，泉奈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的能力应该用在更合理的地方，而不是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

……无关…紧要？

宇智波泉奈的瞳孔微缩，他抬手将围巾微微往下拉了拉，他的眼中溢出了些许的恶意“你在跟我说无关紧要？千手扉间，你也配跟我说这话？！”

他的食指勾着围巾，明明不需要多少力气，可他的手背却绷出了青筋，昭示着他越来越糟糕的心情。

千手扉间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插着兔子的那根钢签，他没动，眼底逐渐升腾起的防备却仿佛化为了冰雪寒风吹向了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眼珠下移，停留在了千手扉间紧握的手上，他看着，随后似乎是想确认什么，视线上滑，落在了千手扉间的双眼上。

可对方却没在看他。

垂着眼皮，在防备着他的写轮眼。

若说刚刚谈话前宇智波泉奈的神色算是平静，现在便能清晰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手背上的花仿佛应了那颜色，着起了火，他似乎闻到了皮肉被灼烧的焦味儿。他的手指疼得在颤抖，剧烈的愤怒以及那被他压着的羞耻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让他整个人在海中挣扎着沉没。

而说着要教会他游泳的那个人却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任由他沉溺。

……这算什么？

“泉奈……？”

察觉到对方气势的变化，千手扉间还从没见过泉奈这模样，出于未来长期合作的可能性，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我并不是在讽刺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宇智波泉奈抬手打断了这话，他的左手在细微的颤抖，于是他便放下了，面色在短短几个呼吸恢复了正常。

“所以你们千手的诚意呢？”

“结盟意向书上的所有条款都是我们的诚意。”

“不，那些不够。”宇智波泉奈唇角微翘，露出一个公式化的谈判笑容“那是当初，现在状况可不一样。”他上前两步，手指搭上扉间的肩膀，他偏了偏头“扉间，现在是我们宇智波占上风，并且这种上风会越来越稳固。”他贴着千手扉间的耳廓低声笑道“我认为要比木遁更稳固，你觉得呢？”

“！！！！”

千手扉间猛地转过头，乍然就迎上了泉奈那双带着哂笑的双眼里，他本能的移开视线“你什么意思！”

宇智波泉奈笑着退后几步“字面意思。拿出你们的诚意，那些官方的东西对我们没用。扉间，拿出更能让人动心的条件来。”

说罢他重新将手插在袖子里，连别都懒得道，顺着来时的路打算离开。

“泉奈！说清楚！”千手扉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对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我认为这次见面多少是基于我们对于双方的信任。我是认真的，兄长也是认真的，我无法接受你这种回复！”

“………”

宇智波泉奈偏头看着被握住的左手，恍惚的想，他竟然会被……敌人拉住手？

而且是同一个人，不止一次。

未免太可笑了。然而他却没有抽回手，反而笑了“扉间，我们之间说这种话未免贻笑大方。听着，这不是结盟，这是交易。所以拿出宇智波最想要的东西来，听懂了吗？”

“所以我在问你，你们想要什么！”

“我认为千手柱间不该派你过来，或许他自己亲自过来能和我谈的更愉快。”

千手扉间握紧了那只纤细的手腕，他咬着牙“你刚才开始就在跟我阴阳怪气什么！泉奈，这不是你我的恩怨，这是关于两族…关乎我们同胞未来生死存活的大事，你刚才就明显已经掺杂了私人情绪！你现在根本就是不理智的！”

“……私人情绪？”

这个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千手扉间还会精准的踩中宇智波泉奈的雷点，一脚一个，踩的又快又准又狠。

宇智波泉奈的手指下压，一点点握紧，那皮肤上…护臂下的画是未来的这家伙亲手画上去的，贴着他的手背让他把这个留下来，一遍遍对他说别忘了。

可现在也是这家伙，握着同一只手，跟他说：你掺杂了私人情绪。

宇智波泉奈的眸色越发冷厉，他用力一挣，他揉着手腕停在原地，眼皮懒懒的一抬“把我的话告诉千手柱间，他比你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千手扉间，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脑子不清楚会把私人情绪掺杂进工作中。”他落下手，冷静如初“下一次我不希望见到你如此失礼的模样，这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

千手扉间愕然，什么情况？究竟怎么了？来时还好好的，泉奈为什么突然就对他这么生气？？？？

……

宇智波火核捧着文件往楼下去，这些都是斑听过后准备实行的，他脚步一停，停在四楼楼梯口，打了个招呼“泉奈回来了。”

宇智波泉奈脚步微顿，喊了一声“表哥。”随后问道“刚从我哥那里出来？”

“啊？……嗯，你…”

“今天有点累，我先回房了。”

宇智波火核在泉奈走入拐角后却没有上楼，他眼底的情绪近乎是惊愕的。

他从未见过泉奈这副模样。

泉奈平时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顶多是不跟他们撒谎。可他刚刚明显看出了……泉奈在生气。

平时的泉奈即使在生气也是半真半假的，顶多就是为了族中谁搞事或是如何，基本不会真的生气，都是在借题发挥罢了。

可他刚刚没有看错，泉奈的样子很不妙，眉眼上都蒙着一层冰冷的怒火与郁色，说是生气又不太准确，但确实心情非常不好。

与千手扉间见面出事了？

与宇智波火核所想的八九不离十，宇智波泉奈回房后就失控的扯下了护臂，冰凉的刃贴着手臂，只要向前动，这层皮就会被削下去。

他的脊背紧绷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睫颤动，羞耻倾泻而下，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明明是那家伙说让他留着，他不喜欢，他真的不太喜欢。这玩意虽然漂亮但仿佛是标记一样，他忍着那种羞耻允许了，回来后也从未动过将它抹下去的念头。

可那家伙……

宇智波泉奈咬着牙，舌尖的燎泡疼得他太阳穴凸凸的跳，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无法自控的状态，他自虐一般咬住了舌尖的燎泡，疼得他眼眶中浮出生理性的水液。

苦无最终落在了桌子上，他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左臂上艳丽的百合，整个人都疼得发抖。

这样一来他这些日子的痛苦自证算什么？那些他打算遵守的如今却只有他知道的口头承诺……又算什么？

好像一个荒诞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