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66)
作者:断笳
降谷零在组织内潜伏了七年,成为了情报部门的“波本”。
他将自己磨练成最出色的情报搜集专家,从蛛丝马迹中解析消息。
近期,他确认了一则情报——兰萨德远赴哥伦比亚,与那里的毒枭达成了一场合作。
不知道组织boss下达了什么命令,在这半年中,有关兰萨德的消息几乎是被严密地捂在朗姆那个阶层,连贝尔摩德都讳莫如深,不敢吐露半分。
就在别墅杀人事件之后,兰萨德完成了能为组织带来巨大利益的交易,暗中行动半年的她逐渐开始在明面上走动。
在日本,作为组织经济支柱之一的毒品业务近几个月来动荡不断,那条曾由麻生祝负责维系的走私线浮出水面后,毒品对策室的警察抓住线索,剿灭了几个据点,让组织承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朗姆本想填上的财政亏空越来越多,逐渐脱离了他的预期。他原本要及时止损,放弃那条走私线,谁知道能力卓越的兰萨德突然为他送来了一个机会。
为了确保猜测属实,降谷零在情报工作之外,又去试探了贝尔摩德,从她那里听来了另一个堪称八卦的版本。
兰萨德负责的是组织的军火业务,她这半年多来一直在美国日本两头跑,为了组织的利益与美国的军火商进行接洽。
前段时间,完成任务后的兰萨德突然抛下了美国的业务,窜去了南美洲的热带雨林。她在那里待了几天,巧合地与哥伦比亚最大贩毒组织的头目搭上了线。
朗姆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于是派遣兰萨德去和那个贩毒组织谈判,希望两方能够合作,而组织将会在日本为可|卡因拓展销路,发展贩毒网络。
兰萨德不负所望,拿下了这笔交易。
在日本走私毒品非常依赖港湾运输,降谷零完全能够推断出组织的下一步动作——为了拓宽走私路线,组织会大量笼络海港企业,甚至会让执行部行动,暗杀那些不接受他们橄榄枝的企业家。
兰萨德。
降谷零确认这个消息时,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
近一个月来,各国派去组织的卧底窥见组织的混乱和疲态,他们动作不断,都想借机咬下组织的皮毛和血肉。
这是一场殊死较量,朗姆也下定决心要肃清卧底,他手下的情报部与执行部齿轮嵌合运转——琴酒的枪下,已经多了几条人命。
降谷零也深陷于隐晦的杀机。
半个小时后,他在一座公共电话亭前停了下来。
因为分级单线联系规则^,他和黑田兵卫亲自交流的情况屈指可数。降谷零猜测自己的上司可能从某些渠道知道了组织最近的动向,于是破天荒地主动联系自己,来确认情报真假。
18:00,铃声准时响起,降谷零踏入亭内,接起了电话。
如他所料,黑田兵卫向他确认了组织近期的动作,近三分钟的情报交流后,降谷零本来以为对方要利落地挂掉电话,谁知道上司突然说起了题外话:
“我昨天截获了一个警察上传的秘密报告,我觉得那位警察有能力成为你的协助人。”
这或许就是上司联系自己的契机,降谷零想,应该是负责毒品的课室最先洞悉了黑市里的暗流。
在协助人所要具备的各项素质里,忠诚和信念为主,能力次之。降谷零觉得自己有风见这个足够听话的下属已经足够,他不想身边多出一个碍手碍脚的人,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与协助人的磨合期。
起码风见的信念感数一数二,执行力也够强。他还能照顾自己日常起居,做好自己和警察系统之间的联络人角色。
降谷零正打算开口拒绝,突然想到了协助人漫长的考核期。
上一批具备资格的警察被观察了五年多,最终,在降谷零的选择下,风见裕也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那个签署秘密协议的人。
五年,说不定下一个考核期过去,组织已经被赶出了国土,情况更坏一点,自己或许殉职,到时候也用不到那个协助人。
于是他没有对上司说出拒绝的话。
降谷零挂掉电话,又收到了来自风见裕也的消息——皆河圭死了。
他合上电话亭的门,脚下影子坠成长长一条线,随他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17:53,皆河圭死于爆炸。一枚微型遥控|炸弹被安装到了用以审讯的强光灯里,爆炸发生时,强光灯碎裂成几万片,一秒内,这些碎片伴随着震荡的空气袭向负责审讯的公安部警察,随后悬挂于上方的灯柱轰然下落,砸碎了皆河圭的头颅。
那位公安部警察经验丰富,及时做出了防备,他受伤不轻,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组织的人曾悄无声息地潜入审讯室,在强光灯里安装了遥控|炸弹。他们并不满足于直接杀死叛徒,而是要等待一个时机,拉上一个警察去给叛徒陪葬。
降谷零原路返回,重新进入那条小巷。墙体上宛如透亮蜂蜜的阳光已经消失了,晦暗不明的光影不断切割这条窄道,他的影子不见,更加巨大的阴影深覆而下,攀上他浅金的发丝。
他的身体融入这暗沉沉的歧路中。
降谷零独身一人穿过街道和人流,来到公寓楼下。他抬头,一排一排宛如蜂巢的黄色暖光落进灰蓝色的眼睛里。
蜂巢一样的窗户在十几万平方米的黑色土地上亮起,每一扇暖光中,都有妻子、丈夫和小孩欢笑的虚影在玻璃上浮动。
在这几百万窗户里,宫纪缩其中一个温暖巢穴,和宫治石头剪刀布。
出手一次,决出谁是今晚的洗碗工。
宫治输掉后,两个人又闹了起来。他们扯头花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宫治的理由是:“哪有让做饭的人当洗碗工的道理?”
宫纪说:“我是在做慈善吗?承包三餐是用我收拾厨房换来的,请你不要混淆概念。”
她心情很好地从地毯上坐了起来,拿起桌子上新鲜采购的玫瑰花种子,打算去阳台上为渡边川梨种玫瑰花。
宫治觉得宫纪必然种不活任何东西,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懒懒散散地踱到了阳台。
一把拉开厚重窗帘,右手还为碰上玻璃门,宫治突然看到宫纪像个超人那样向外坐在栏杆上,还不要命地朝下俯身看。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黑发随着弯腰的动作柔顺地垂落在空中,看上去像是要飞走、或是消散了一样。
宫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一出声,宫纪被吓得掉下去。
直到宫纪从栏杆上安全退下来,宫治“砰”的一声狠狠拉开阳台门,把玻璃都震得轻微颤动。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宫纪连玫瑰花都不种了,她推着宫治退回室内:“我要出去一趟。”
宫治忍了又忍,一把抓住要往外跑的宫纪,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穿睡衣出去?”
宫纪不太理解,将这句话当作“多穿点衣服不然冷”的提示,于是她又推着宫治坐倒在沙发上,说:“我会穿好外套去天台上喝酒,想想工作的事情。”
好吧。宫治忍了下来,宫纪确实有在天台独自思考的习惯,喝酒也是她成年后的爱好。
宫纪先在宫治的目光中穿上了风衣,又在酒柜面前挑挑拣拣,最终还是转身拉开冰箱,将两罐啤酒拢进怀里。
她在随自己脚步声亮起的灯光中走过一层一层楼梯,向天台走去。
安室透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在宫纪心里形成了一整块明明暗暗的卡片。
她最近习惯于观察安室透的窗户,他的灯光亮起,宫纪也在心中卡片上亮起一个小小方块,他的窗户如果超过时间仍然是黯淡的,卡片上的方块也会谨慎地变成灰色。
黄色、灰色、灰色……宫纪在心中总结着规律——今晚大概率是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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