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18)

作者:断笳


“她和小树去了哪里呢?也不告诉我一声。”鹤井婆婆一把嗓音颤颤巍巍地摇晃:“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为附近吃不饱肚子的孩子做饭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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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回旅馆,他们都有些沉默,宫纪甚至顾不得那个卷发年轻人给他递的眼色。

安室透将那瓶波本从沙发底部拿出来,旋开底部酒座,从里面拿出一把轻型手|枪来。

他摇一摇上层中的酒液,问宫纪:“要喝一点酒吗?”

宫纪此时正在往外撑开窗户,让凉爽的夜风灌进来。

她摇摇头,转而问他:“你能教我抽烟吗?明天的任务中可能会用到。”

安室透沉默了一秒,随后将烟盒递给她,一步一步教给她怎么做。

安室透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顶多也就是在任务过程中装转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安室透低垂着眉眼,用打火机点燃了宫纪手里的烟。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而宫纪面对一支烟像是面对一根糖果,她认真地盯着指尖燃出一点火光的香烟,有种隔绝于世的天真。

安室透迅速掀起眼睫,目光在她的嘴唇上一触即分。

宫纪学得很快,一次性成功。她的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悠悠然悬浮缠绕在她铅灰色眼珠里。

上升的烟雾搅散了她脸上的表情,试了一下,她好像确实是讨厌香烟的。

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眺望了一会儿夜幕,宫纪开始叙述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麻生祝最近遇到了些麻烦,已经不常来这里了。津川优子曾经试图杀死麻生祝,没有成功,还被打断了肋骨、折断了手指。现在下落不明。”

“结合从警视厅传来的消息,按照逻辑发展顺序推测,应该是——一个月前,山田阳一出于私利把津川优子介绍给了麻生祝。麻生祝为了要挟津川优子,让他们家唯二能提供劳动力的人失去了平河町所有工作;津川优子曾和麻生祝在这家旅馆里住了一段时间,与麻生祝发生冲突;随后高野秀树杀了山田阳一。”

随后她又低声重复:“……只是推测。”

“有什么区别吗?”安室透问:“这个猜测完全符合认知逻辑,也符合关系链中所有人物的行为动机,你为什么不敢确认这个猜测是真的?”

他灰蓝色的瞳孔里也笼罩着一层浅淡的悲悯的雾。

窗外月亮尖角露出一点模糊的光晕。宫纪倚靠在窗前,像细弱一捧花枝。

当她在最贫贱最失所的人群中驻足,男人醉倒,女人哭泣,小孩在饥饿和咳嗽。人们行贩.毒、赌博、敲诈的大事业,颠沛流离朝生暮死浑浑噩噩,间或咆哮食同类血肉,与走狗虫豸并无分别。野兽在嘶吼着争夺地盘,崇高与下贱都是踩在他们脚底下的一片泥。

只有月亮公正地悬挂在破落窗前。

良久。

“我觉得难过。”

她轻声说。

第14章

选择

在那支烟燃尽之前,他们都收敛了自己的坏情绪。

宫纪随手把烟蒂扔进烟灰盒,站起身来:“我要去工作了。”

下午时宫纪黑进了旅馆监控的后台,她看一眼监控画面,那个卷发年轻人在二楼开放阳台上抽烟。

安室透双臂撑着沙发背,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但你会扮演一个坏人。”宫纪回他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安室透看着宫纪走进卫生间洗掉用于遮掩的粉底,将那些凌乱的指痕暴露出来。

一天过去,被掐按造成的皮下出血已经转变成暗红色,像可怖的瘢痕一样爬在她的脖颈上。

他有点心虚地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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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纪并不打算和那个卷发年轻人过多周旋,她的目的只是在他身上放窃听器。

但她好像错估了卷发年轻人对自己的在意程度,以至于洗掉遮暇的行为造成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卷发年轻人听到身后动静后回头,见是她来,眼里的惊喜还未褪去,一眼看到宫纪脖颈上的指痕,他大叫起来:“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这什么意思?

宫纪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心底预想过八百种搭话的方式,哪知竟出现了这种开局。

她困惑地一歪头:“嗯?”

卷发年轻人当即就恼怒地喋喋不休起来:“我就知道!我以前在isle俱乐部当服务生的时候见过他,去那种地方找乐子的能有什么好人呢?当时他还搂着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

“isle?”

宫纪皱起眉,隐约想到半年前的委托中,雇主提到的证券交易俱乐部。

或者还有其他见不得光的俱乐部叫“isle”?

宫纪的心思游移了一瞬。

不过她现在没空对安室透的过往过多纠缠,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花了几秒钟在自己的脑子里搜寻一遭,艰难地用几个心理学理论对接上卷发年轻人的脑回路:“这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宫纪上下打量一眼卷发年轻人,像是要透过皮囊看看他说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们只是陌生人吧?”

兰萨德小姐如卷发年轻人想象中一般高高在上和不好相处,爱慕情绪让他在宫纪面前只能低声下气。

他嚅嗫着开口:“……冒犯到你了吗?我只是怕他不能好好对你。”

“他是对我不好。”宫纪下意识肯定,又冷漠地回望对方,眼神像在是估量一件物品的价值,而她说出的话也格外不近人情:“那你呢?你是什么意思,想带我走吗?”

卷发年轻人迅速涨红了一张脸,吶吶地点头。

“可你能给我什么呢?你能像他一样为我提供优渥的生活吗?”宫纪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对面人的穿着,在他手足无措准备解释之前先一步否定了他的价值:“你不能。或者说你能给我介绍其他人?我听他谈起过这一带的□□头目,雨野圭、麻生祝或者逆井隆,这些人里谁都行,你能给我提供另攀高枝的机会吗?”

卷发年轻人曾幻想过聪明又美丽的兰萨德小姐或许是被欺骗了感情,也料想过她或是有些许的爱慕虚荣、拜金主义,哪曾想她拜金得如此理所当然,毫不做作。

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简直是把他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

同时他也悲伤地意识到他甚至讨厌不起这样的兰萨德小姐来,此刻卷发年轻人感觉自己的世界都有些摇摇晃晃,他倔强又虚弱地发问:“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宫纪的目光中透着轻飘飘的嘲讽:“不为了钱,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以前也是做苦力工作的吧?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做些做投机倒把的事业,找赚黑钱的机会吗?”

“不,我不是……”卷发年轻人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我第一次到这里来,什么都没做过。”

“但竟然选择到这里来,那你也是能理解我的吧?毕竟谁都不想做辛辛苦苦来钱慢的工作。”

楼底下的赌局还在继续,吵闹尖叫的声音震得地板都在微微颤动。他们不知道疲倦吗?

而卷发年轻人在她的质问中低下了头。宫纪观察着他在有效刺激之后的生理表情和情绪反应——眉头抬高而眉梢降低,上眼睑自然垂落至瞳孔边缘位置,视线凝滞,手指焦虑地并拢攥紧。

话说到这个程度,他应该愤怒,而不是一副明显的垂头丧气样子。

宫纪有一点不解。

不过这种表情和反应能够提供同样的价值。宫纪揣度着他的底线,自顾自地走到他身边,双臂撑在栏杆上,让阳台夜风撩起自己的头发。

半真半假地、她为之前过分的话找回一点峰回路转的余地:“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我暂时没办法离开他……你能给我一支烟吗?”

卷发年轻人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拿烟盒。宫纪在点火时倾身靠近,不着痕迹地将窃听器粘在他的外套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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