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133)

作者:断笳


类似于“这个年纪你家居然要求你去相亲啊,你在哪个年代?”之类的话。

女性应该拥有自由追求自己人生的环境。就在遇到她不久,很突然地,我意识到女权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居然对她造成了一种束缚——想成为全职太太和妈妈的人受到了偏见。

遇见她之后,我不再以“独立”这条规束去凝视那些具有“母性”的人。撇开网络环境,我觉得“圣母”是溢美之词。

她努力而认真地走在一条平稳的人生轨道上,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好了。

第94章

小像

去色,高反差保留,调整像素,迭加图层。

图片慢慢清晰,屏幕上拓着一位年轻女性的脸。

黑色浓密的鬈发披散于肩,眉毛像把弯刀,一双眼睛微微上挑,菱形的嘴唇涂得艳红,整张面庞都洋溢着野蛮的生命力。

她还露着一个温婉的笑,不过发笑时那双眼睛下沉,一点下眼白托在黑色瞳孔之上,野心在这双眼睛里显露无疑。

波本坐在隔间里,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张面容——非要找什么形容的话:像是今枝和绘椿夫人的混合体。

他合上计算机,若有所思。

伏屋拓也的祖母是那个年代有名的女性企业家,一生有无数辉煌成就。她七十多岁时仍旧精力充沛,坚持工作。在伏屋财阀的产业动荡期,她第一时间伸出援手,在所有人的不看好中给予女婿资金支持。

在她突发脑梗塞去世后,风雨飘摇的伏屋财阀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进入了漫长的沉寂期。

一位有为的企业家,在被人夸赞老当益壮的时期突发神经系统疾病——查阅过那位传奇女性的死亡原因后,宫纪决定简单调查伏屋拓也口中的政客“富士原奏”。

此时她正在档案室的最里边。宫纪搬来一张椅子,踩在上面去够书柜最上边的档案袋。

书柜缝隙里满是细小灰尘,她一抽动暗黄的档案袋,一大蓬灰尘便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宫纪将档案袋抱在怀里,拿出手机,看到降谷零发送过来的命令。

[派人去调查绘椿夫人在京都的经历和活动轨迹,蜷川龙华15—16岁的全部活动,以及蜷川氏上任家主的死因。]

[第一条,重点调查绘椿夫人是否有亲生子女。]

在东京定点爆破案和兼行真一案过后,警方与组织的战争在全国范围内的毒|品市场里悄无声息地打响,在一片仓促和忙碌中,宫纪按绩考核被升为警视。她拥有了更多职权和特权,同时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与任务。

按照降谷零的要求安排任务、分配警力之后,宫纪站在光尘逸散的高处好一会儿,思索着其中缘由。

——降谷零一定是从蜷川康介怀表里那副小像上提取到了新的信息,小像里的那个人或许是绘椿夫人的子女。

——蜷川龙华十五岁之前被养在庄园里,鲜少有人得见。

——今枝削过骨,受过西式教育,在十六岁时入住花见小路。

宫纪的思绪很快转了一圈。她从脚凳上下来,靠在书柜上削开档案袋的封口。

里边是富士原奏的资料。

富士原奏现如今已至104岁高龄,家庭中四代同堂,政坛上享有极高声望。据说他虽至高龄,却仍旧身体健康精神矍铄,卸任上上届首相特别助理后便开始修身养性,深居简出,平时行事十分低调。

只有在每次的议会会期之前,富士原奏会大张旗鼓地举办政治宴会。他邀请党内精英和雄心壮志的年轻人,为他们牵线搭桥,拓展人脉。

他也乐于教导资助那些他认为有潜力的议员候选人们,让他们的仕途更加通畅。十几年过去,他门生遍地,在青年政治家群体里呼声极高,却依旧维持着廉洁的名声。

宫纪翻开第一页资料。

出乎意料的,富士原奏青年时期的政治道路极为坎坷。在门阀制度严苛的日本,他出身一般,多次落选议员,直到三十多岁,他才初登政坛,磕磕绊绊地走了十五年。

四十五岁,他被提携为首相的特别助理;五十岁,他被任命为财务大臣。走上自己的政坛正轨时,他已年过半百。在大部分人精力衰退的年纪,他的权力之路才刚刚开始。

宫纪拿起手机,给矢川明发消息。

为了在通话便捷的时候兼顾保密性和安全性,零组公安能够在警察系统的通信终端上建立密话。

[刑事部宫纪:你了解富士原奏吗?]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富士原奏?那个年龄够当我爷爷的政客吗?]

宫纪犹豫了一会儿,打下了一行字:[13个警视监当中,有和富士原奏格外交好的人吗?]

她看到矢川明那边的“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幻视到了手机另一头的零组公安犹疑的样子。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我对他的交际圈了解不深。有点难查,我努力打探消息。]

看来这件事短时间内恐怕得不到什么结果。宫纪想了想,再度给对面发去一条消息:[你们零组,能调动特别搜查本部的资料吗?]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可以的!]

宫纪低头看着那行消息,和那个十分欢脱的感叹号。

……零组,真的好猖狂。

特别搜查部隶属于检察厅,是专门负责政治家犯罪的特殊部门。日本的行政与司法分离,警察厅与特别搜查部更是“从不同树根上长出的两颗树”[1]。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动,公安零组根本不可能调到特别搜查部的资料。

零组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职权,除非特别搜查部的检察官与警察厅厅长有派别情谊,他们在私底下会做点什么违法还乱行职权的勾当。

不一会儿,矢川明的另一条消息又怯怯地顶了上来。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我们可以悄悄调取数据,不要告诉任何人。]

宫纪愣了几秒。

矢川明……在政界站了队?

不对,他一个公安警察,应该谈不上站队。零组直接隶属于警察厅最高长官,或许是警察厅厅长在政治上已有派别,而矢川明认可了自己长官的政治道路。

那降谷零呢?

[刑事部宫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矢川明不说话了。

宫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踏入什么陷阱,再深度调查下去,她会在无形中政治站队吗?

好一会儿,矢川明再次发来消息:[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帮你撇清关系。]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也请不要告诉我们组长,我会被他扫地出门的呜呜呜呜≥﹏≤]

宫纪熄灭屏幕,握紧了手机——看来降谷零还在做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业。

针对蜷川家和组织关系的调查转移到了暗处,被派往京都的调查者、以及矢川明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他们的情报工作。在对蜷川龙华的调查盖棺定论前,警方会一直守着梢风屋,竹内真嗣那起沉尸案便也一拖再拖。

一天过去,局势风云变幻,多得是人按捺不住,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矢川明那边是重灾区。他像一块孤独无助却坚|挺的礁石,承受着四方海浪不讲道理的吹打。

因拖延了竹内真嗣的死因调查,矢川明一出门就被竹内家主拦下,接受了他疾言厉色的指责和不动声色的试探。

两个小时后,蜷川龙华又送来花束和邀请函,请他做自己下场宴会的男伴。

矢川明趴在宫纪的客厅桌上,侧脸压在手臂,一副虚弱模样。

“压着案件是为了找一个理由调查蜷川家,试探蜷川龙华的反应,竹内家主又不是真在乎自己的儿子,他着急什么?”

“蜷川龙华着急尽早结案,竹内家说不定也想尽早结案……或许,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不想警察时刻盯着自己?”

宫纪非常警惕地、用一根手指把矢川明的手臂连同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生怕他动作一跳脱,让自己桌上的花瓶移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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