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108)
作者:断笳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哈罗被一只鸟扇了一巴掌,自己搬出去晒太阳的琴叶榕被撕掉了几片叶子。
就在今天,他终于抓住了罪魁祸首。
不过要是家养的渡鸦就不好办了。
——他只能去亲自提醒渡鸦的主人好好教养宠物。
降谷零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那只卯足了劲扑腾的渡鸦猝不及防地窜起来,差点撞到脑袋。
它站稳在阳台上,虚张声势地朝降谷零大叫一声。降谷零刚刚作出靠近它的动作,渡鸦整只鸦一激灵,无助地要逃回家里去。
降谷零撑着栏杆朝上看,发现那只渡鸦一路往上,落进了宫纪的窗户。
在窒息反应将要达到最剧烈的前一秒,宫纪猛地从水里抬起脸,抽出毛巾去擦拭自己湿掉的头发。
她的记忆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她必须去摒除风险。
情景再现需要付出的成本较高又不稳定,心理暗示需要别人的帮助,那可以进行电击、缺氧、静脉麻醉和色彩刺激,提取被遗忘的记忆,或者是促成记忆闪回。
电击先放一放,警视厅组织的全员体检快要到了,宫纪不想被医生看到奇怪的伤痕。
她最近频繁地去医学实验室或医院,可是这两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她身处人潮和噪杂声响里,实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专注于自己的记忆本身。
二氧化碳分压可以刺激动脉收缩,但近期天天都要和降谷零见面,宫纪不太敢进行会留下外伤的窒息实验。
现在看来,在水中泡一泡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宫纪走出浴室,看到侧躺在自己地毯上,十分委屈的小渡鸦。
见宫纪走出来,它扑棱翅膀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去。
宫纪疑惑地看着渡鸦的奇怪行为,问:“你在装什么?”
小渡鸦一缩脑袋,若无其事地在地毯上轻跳几下,在宫纪面前走来走去。
它一跳,藏在翅膀下的几根动物的毛发就被晃了出来,掉在地毯上。
宫纪实在难以忍受,她把落在地毯上的细小毛发一根一根捡起来,举在它眼前:“你是不是欺负别人家的宠物?”
小渡鸦僵住了。
宫纪找来纸笔和细绳,写下一张纸条,将它绑在了渡鸦脚上面。
没有被完全驯化的小动物总是不喜欢自己身上被绑上什么东西的。渡鸦在宫纪的膝盖上动来动去,还非常努力地转头,想要把脚爪上的细绳咬开。
“乖一点,不要动。”宫纪轻轻梳理着它的羽毛,试图安抚它的情绪。
“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她忧愁地看着小渡鸦:“你一看就是很会闯祸的样子。”
宫纪很少对它表现出温柔的安抚行为,渡鸦沦陷了,可耻地向脑袋上的那只手屈服。
第二天早上,阳光丰沛,万物喧闹,窗外的树木簌簌晃个不停。降谷零来到阳台,看到小渡鸦站在栏杆上,哈罗抵住玻璃上和它对峙。两只小动物之间仍旧剑拔弩张,但却没有发生血腥的打架事件。
他握住阳台门把手,侧了侧头,发现渡鸦脚上绑着一个纸条。
降谷零有些期待地拉开门,轻而易举地再度捕获了这只渡鸦,取下了那张纸条。
他将那枚小小的纸条一点点展开,看到上面写着:
“如果我的宠物给您造成了麻烦,烦请拨打此号码,对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后面还附着宫纪的电话号码。
小渡鸦看到可恶的人类取走自己心爱的纸条,连害怕都顾不上,张牙舞爪地冲向面前的人。降谷零后退一步,拉上门,顺势将渡鸦关在了房间内。
他随手从旁边柜子上取下一只笔,在无能狂怒的小渡鸦面前,往那张纸条上面写下一串符号。
“可以帮我传个消息吗?”降谷零蹲下身,晃了晃夹在手指间的纸片。
宫纪下班回到家,发现小渡鸦早早在地毯上等着自己。
它脚上的纸条被人动过。
“闯祸了吗?”
宫纪叹气,将衣服挂好后走向小渡鸦,取下它腿上的纸条。她抻平那张纸,却发现上面写着一大串数字组合。
宫纪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居然是降谷零的笔迹。
这是一则简单的“无限不重复式”密文,那这则密文的底本是什么呢?
宫纪思考着,朝卧室走去,取出了抽屉里的警察手册。
手册第一页是光辉宣言,他们都曾在毕业典礼上以此起誓。宫纪在小夜灯下解密,从警察手册中摘取一枚枚字词。她轻念着那些数字,翻动一次书页,就往白纸上写一个字。那些珍珠一样的字被排列、拼凑成一行话:
“你的存在赠予我至高的权力和无边的勇气。”
“我的灵魂将永远属于你。”
身体献给国家。
第三卷完结啦!回头一看战线好长。
有一天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想到一个新文名,《柯学升职的错误方法》,还是《柯学升职的正确方法》呢?
第76章
发烧
渡边川梨拜启:
九月二十八日。
我知道你会埋怨我不在信的开头称呼你“Dear”。东京的天空毕竟与伦敦大不相同,在信的开头喊你“Dear”总会让我想起伦敦暮色里的灰紫色草坪。冬日将近,我同两位高中生小姐一起去收集新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的穿衣风格开始向东京的女性慢慢靠近。
与你分别将近一年,我已经为你种了三季玫瑰,向你寄出了四封信。你过得如何呢?竟也一封信都不回我。
警视厅的一位女性前辈送了我一件灰色的小熊卫衣。在一众面料笔挺褶皱锋利的大衣、西装、套裙中间,它像不小心钻进我衣柜的绵软动物。但那位人很好的女性前辈嘱托说‘穿着这种衣服到想念的人面前,对方的心脏就会被小熊撞一下’。我还从未将它穿出去过,下次见面时请你来看看,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butterflies in stomach’,我终于理解了你曾说过的话。看见他的时候,一大群蝴蝶煽动着翅膀从胃里面飞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爱突然而来,与世界艰难相处二十年后,我或许获得了一份小小的奇迹。
我该怎样向你描述他?焦糖布丁、甜蜜的蓝风信子、寒冷的月亮和漂浮在黑潮上的白昼。这样可以想象到吗?我没法像你那样说出浪漫的话,你就想象他由这些构成。
从八月份开始,因为工作繁忙,我和他的见面次数变得很少。我下班时间很晚,通常是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回到公寓,却仍旧看不到他窗户里亮起一盏灯。有一天我在上班路上偶然碰到他,他忙碌到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我替他整理好领口,以为他又要匆忙离开,然而他折返回来,浪费两分钟和我拥抱。
临近十月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工作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忙碌。
近来我一有闲暇就泡在图书馆里,一切爱的理论都要从头学起,好在我已有了足够多艰难学习的经历。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的分享吵闹。
10月份,朔风吹来,安室透手里提着黑色便利带,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宫纪。
应该说,是人群中的宫纪。他们应该是一起聚餐回来,穿着便衣的警察们站在街边,和自己的同事说说笑笑。
宫纪穿着白色毛衣、黑色半身裙和高帮靴,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蓝色金扣细腰带掐出细细一截腰肢。此时她正捧着一杯咖啡,侧过一张寒凉的脸,和身边人低声交谈。
安室透站在一棵萧疏的树下,静静看着她。
她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格外敏感,察觉到不礼貌的长久注视后,她受到冒犯一样蹙眉转过身,恰好看到站在身后的安室透。
“安室先生?”
宫纪的灰色眼睛亮了亮,在冬日暖阳下像透亮的琉璃。她下巴微微陷在雪白的毛衣领里面,那张漂亮的脸上冷意消融,笑得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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