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承认了两件事情的意思。

“那津美纪呢，是不是你？”

“现在的你，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了啊。”絹索赞许。

“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咒力的小姑娘，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姑娘也要下手了？”

“别把人想得那么变态嘛，我只是成为了一个传教士一般的人，想将我创想中的世界传达给更多的人。”絹索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就像是缔结契约的魔法少女。”

阿宝觉得可笑。“不要因为能够活那么久就任性妄为啊。”

“怎么？作为‘神明’的你，也开始怜悯苍生了吗？”絹索嘲讽。

“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针对我？”

阿宝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是这个人既然是藏在暗处，根本没有被自己发现，甚至压根不可能被发现，为何又要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将神明拉下神坛，想想都觉得兴奋好不好。当然我想要的，肯定不仅仅是如此。”

阿宝忽然想起了五条悟正在收集的宿傩的手指。

“堕天……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你引诱他，然后结成现在的咒物的吧。”

只可能是他了，久远的印象里，最后接触两面宿傩的，就是他。

“你的问题太多了，什么时候成为如此爱思考的好奇宝宝了。”絹索再次上前半步，“你似乎是从吸收掉那只巫女咒灵的时候开始，逐渐变化了起来。”

巫女……咒灵？

阿宝顺着对方的话，瞬间就想起了和灰原雄还有七海建人一同前往那个村庄做任务的事情。原来是从那么久以前，他就在暗处锁定到了自己啊……

如果他也插手了那次的事情，灰原的死，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阿宝握住长剑的手一紧，立刻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嘛嘛嘛，不要这样释放杀气。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你隔了这么久回到了这里，却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弱小到不行。”

絹索顿了顿。“不过之后你不是找回了力量吗，那盘旋在空中的火鸟，照亮整个村庄的织炎，真的很美。倒是再后来你血洗总监会，出乎了我的意料。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曾经的天之骄子，天神村的阿宝，从出身开始就站在了顶端。

年少成名，不可一世。

几乎从不会为一件不感兴趣的事情花心思，但这都是曾经身为少年将军的她。

被惩罚进入轮回道的阿宝，弱小、没有自保能力，才更需要思考随时都会变化的环境和人，这也是她与周围人与事学习着建立起链接的开始。

“从你嘴里说出这些，真是恶心。”阿宝抬手，火苗从手心窜起，拂过长剑，下一秒一路火花，直冲絹索。

早有准备的絹索一跃而起，躲过长剑。阿宝只觉得自己的长剑一沉，差一点握不住，手掌瞬间震出血痕。她猛地拉开两人距离，长剑才恢复原来的手感。

“小心哦，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絹索了啊。”

絹索说完，身后突然出现几只人型式神，目光空洞地式神“呜呜”地嘶吼着，紧接着就朝阿宝攻来。

阿宝后跳结印，毕方化身而出。

长啸一声，煽动翅膀的飓风，带来星星点点地火焰，在“傀儡”上炸开。毕方的攻击并没有因此停滞，只见它张开嘴，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直接砸向絹索。

絹索抬手抵挡，只是没料到，阿宝穿破火球，举剑刺了过来。

这一下，絹索没有躲过，长剑的前端没进他的胸膛。他并不挣扎，只是等着火焰散尽，阿宝握剑站在眼前，才勾起一抹笑容。

“是这样了，是这样的感觉。”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毫不在意，握住阿宝的剑刃一用力，更是顺着刺穿胸膛的剑往前走了半步。锋利的剑身划破他的掌心，掌心的血液混合胸前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到剑柄。

“不要动。”阿宝警告。

“隔了千年之久，你依旧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絹索的声音缱绻，狭长的凤眼下，涌动着深情。

阿宝顿时汗毛直立。

“我想要的，完美的、无暇的，能够承载住我想要探寻的真理的，你的身体。我想要你的身体啊。”絹索的脸变得狰狞，手中咒力凝聚了起来，顷刻之间，犹如暴风雨一般攻向阿宝。

阿宝抽回长剑，向后跳跃，脚刚落地，絹索新凝结的式神就再度出现，配合着絹索接踵而至的攻击，令阿宝措手不及。

连续密集的攻击之下，阿宝首先选择了防守，接连几次大动作闪避，只听见“嘶啦”一声，和服宽大的振袖撕裂开，露出阿宝白皙的右臂，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下来，染红了阿宝手中剑柄。

除了衣袖之外，原本整齐的下摆也松散开了。

“还不够啊。”絹索长叹一声，“还没有到时间。”

这样下去不行，要速战速决，阿宝闪过念头。

抬手，凝神。

手中长剑幻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磅礴翻涌的仙力，毕方的火焰回归阿宝的周身，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还在攻击着的式神才刚靠近，便被这火焰灼伤化为灰烬。

火海的火将少女原本暗红色的双眸映衬得血红，只见她再次抬起手，烈焰在她身前形成巨弩，瞬间向絹索射出三支火箭矢。

*

破败的巷子，暗了下来，阿宝独自一人站在中间。

灰烬融入灰尘，也将絹索的衣角融入其中。

阿宝没有放松，她知道，在箭矢射中他之后他是逃走了，重伤之下，能否侥幸存活下去便是未知数了。

看着自己一身的狼藉，阿宝沉思片刻，从地上捡起屏幕都碎掉一半的手机，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火速就来到了阿宝这里。

“遥！”

伴随着他带着略带焦急的声音，阿宝落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拥抱里。

阿宝埋在五条悟的胸前，蹭了蹭，开口安慰道。“小伤、小伤。”

五条悟松开阿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阿宝胸前被划破的数道的衣襟。

阿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真是抱歉啊，这么贵的衣服，我才没几小时，就弄坏了。”

五条悟难得没索要赔偿，而是脱下了自己的羽织，将阿宝裹起来。

被裹住的阿宝想起正事。“津美纪怎么样了？”

“已经转进了特殊病房，做了检查，可查不出原因，人也暂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阿宝低头沉默，消化完信息，开口道。“悟，你知道絹索吗？”

“絹索？”

五条悟的反问，让阿宝明白现在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没有人知道了。阿宝又沉吟了片刻。

“是一个脑袋上有着缝合线的男人，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不太一样，现在暂时是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以前的他……”

阿宝回忆了一下，“至少我见过的他，是一个神社的小神官。我猜想，他有着可以更换肉身的能力。之前的巫女咒灵也有他的份，现在的津美纪也是他搞的鬼。可是我不理解，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逃走了？”五条悟摘下墨镜，看了看四周。

“嗯，逃走了。”阿宝回答。

五条悟垂眸，轻轻擦掉了阿宝脸颊上治好的细小伤口留下来的血迹。“不像你啊，还能放过他。”

阿宝拽着袖子的手一滞。“……嗯，我变弱了。”

没有明着说出来，可五条悟立刻就听懂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从青森开始。”阿宝顿了顿，“不过我已经测算过了，速度很慢的，不用担心。”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住阿宝手腕的大手，收紧，又松开，最终没有继续问，轻轻浅浅说了一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