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扭头看去。

所有触手的尽头是一只身躯臃肿还长满了人脸模样脓包的癞ha蟆，看一眼让人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它【叽咕叽咕】地笑着，脓包人脸不断变换着诸如嘲讽、愤怒、怨恨的表情，而被它触手缠上的五人也跟着做出相同的表情来，那画面诡异极了。

“噫！”夏油希望飞快移开视线，搓了搓手臂。虽然系统提示，这是一只二级咒灵，值点积分，但他才不要收下这么丑的咒灵，凭白拉低他们家的颜值水平。

“喂，你们几个，还在磨蹭什么！”远处，他们口中的罪魁祸首真壁洋辅转过身，没好气地冲这边大声喊道，语气不客气极了，“快点布置场景，时间快到了！”

五人齐齐扭过头，同步了怨怼仇恨的表情在这个只有些许月光照明的深夜中并不真切，完全没有被真壁洋辅注意到。

亦或是，作为团队负责人，真壁洋辅早已习惯对团队里的其他成员颐指气使，即使知道手下有人不满他的决定，他也不在乎。

反正他们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嘻嘻嘻……】

【去死，去死吧。】

触手的尖端翘起，蹭了蹭人类的脸颊，然后探入了他们的耳蜗中搅动。上面的嘴巴吸盘翕动着，不断发出恶魔一般的低语。

五人本就血丝遍布的双眼，更红了。

他们慢慢地走向真壁洋辅，时不时地看向彼此，眼神中浮动着的是如出一辙的恶意。

“我有一个主意……”

“呵呵呵。”

“我同意。”

“我加入。”

“就这么办。”！

第37章

一个旨在挖掘人类种种丑态来博取网友关注的节目，想也知道这其中会对当事人抱有多少恶意了。说什么只是一个玩笑，不用太过计较，但那些受害人在被整蛊的视频就流传在网络上，为节目组带来高额的收益，为受害人们带来数不尽的嘲笑。

“渣男自杀，是整人频道的无下限，还是渣男的罪有应得？”五条悟拿着手机，念着浏览器上搜索出来的文字，“带你走进自杀渣男与整人频道的恩恩怨怨。”

夏油杰偏过头，跟五条悟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看上面的报道。

整人频道是一年前在YouTube注册的账户，旨在打造最刺激的整蛊游戏，一开始的节目效果很一般，不温不火的，直到他们在一家饭店中装黑道狠狠地戏弄了一对情侣顾客，将那个男顾客的恐惧狼狈和丢下女朋友独自逃跑时的怯懦不堪统统直播了出去，他们的整人频道创下了同类直播的观看记录。

之后，整人频道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大火起来。

但与之相对的，那对在饭店中被整蛊的情侣顾客出名了。

比起只是被网友嘴毒地嘲弄了长相身材一般的女顾客，男顾客佐藤隆正被网友们评价为“胆小的男人”、“没用的男人”，不仅被女友分手，在视频下被群嘲，还被网友人肉到了现实生活中。

有无聊的网友大老远地跑到男顾客工作生活的场所，只为了看他一眼再站在道德制高点鄙夷对方抛下女友独自逃跑的行径。

很快，在网友的骚扰和宣传下，佐藤隆正出名了，他的家人同事都知道了那件事。

佐藤隆正的经历，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算恶行，只能说是人性的弱点。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舍己救人，大多都是明哲保身。

但救人与不救人，到底是不同的。

前者会被称颂，后者则会被鄙视。

围观的网友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只嘲笑着佐藤隆正的狼狈，再理所当然地鄙夷对方的行为。

凡是替他说话的人，肯定也是那种关键时刻抛亲弃友的垃圾。

跟佐藤隆正交朋友谈恋爱？不是吧，难道你不怕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将你丢下？

无法忍受周围人异样目光和流言蜚语的佐藤隆正辞掉工作，跟父母一起回老家生活，避开了这些风风雨雨。

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整人频道制作组的刻意为之，半年后，整人频道搞出来的新企划都市怪谈的开端《隧道怪谈》，倒霉如佐藤隆正，又入镜了。

《隧道怪谈》的流程是这样的：夜晚，在一个通往乡下村长的隧道口放下一棵足以阻挡车轮前进的模型树，逼停想要通过隧道的轿车，等车主下车检查路况的时候，埋伏在一旁的巨大女鬼突然出现，一边发出诡异的咯咯声，一边慢吞吞地追过去。

那女鬼的造型往恐怖里设计，保证能将不知情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佐藤隆正哪里想到他都回老家了还能遇到这

个该死的整人频道，乡下地方的鬼怪传说本来就多，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阴森恐怖的女鬼，他完全没往这是真人假扮的那里猜，他是真的以为闹鬼了。

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跑了，车子和车里新交的女朋友，都仍在隧道入口那里了。

这个视频毫无意外，爆了。

在发现本次视频男主角竟然还是个熟人后，爆得更厉害了，然后掀起了比之前那一次更大的舆论狂潮，将佐藤隆正批得一文不值，就连被扔下的第二任女朋友都被网友毒舌成有眼无珠的蠢女人。

如果说在城里的时候，邻里之间的异样目光和闲话还不那么明目张胆，那么在乡下，街坊邻里简直是贴脸嘲讽，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嫌弃，光明正大地孤立佐藤一家。

这一次，佐藤隆正实在承受不住压力，他选择在那条毁了他第二次人生的隧道中自杀了。

佐藤夫妇痛失亲子，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差点跟儿子一起去了。

死了人，事态自然严重了，整人频道的制作团队还被带去警署配合调查。

只是，佐藤隆正到底是自杀，他活着的时候又没跟整人频道打官司要赔偿，自顾自地死了，那他的死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像是屡禁不止的校园暴力，被霸凌的受害人自杀了，可只要不是霸凌者亲手杀的，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

有时候，这个世道就是这么让人绝望。

佐藤夫妇倒是想要为儿子讨回公道，但公道哪里是这么容易讨回的。

这个国家的法律，向来主张的是息事宁人。

整人频道制作团队全身而退，负责人真壁洋辅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借机在频道里卖了一回惨，大赚了一笔人气。虽然有人觉得他这样的行为糟糕透顶无耻至极，但更多的人竟然在怜惜他“创作不易”。

死者为大？

不不不，那些视频只是揭露了这个人的劣根性而已，即使他死了，他还是两度抛弃女友的渣男。

网络上群魔乱舞，不得不让人感慨人类品种的多样性。

不过，整人频道如此行事，自然招来了祸患。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负面情绪是会诞生出吃人的怪物。

整人频道踩着无数人的尊严，以嘲弄他们的窘态而乐，以此牟利，他们如何不恨！

那些负面情绪缠绕在整人频道制作团队内部，不断吸收着恶意，来自受害人的恶意，制作团队彼此之间的恶意，静待孵化出咒灵的那一日，而佐藤隆正的死亡催化了这个过程。

于是，那只长满了人脸脓包和触手的癞ha蟆咒灵诞生了。

它的等级是二级，足以动手杀死整人频道的这些人。但比起直接的杀戮，它更热衷于挖掘他们内心的阴暗面、劣根性，让真壁洋辅日渐癫狂地追逐视频点击量，让制作组其他五人对真壁洋辅渐生恶意，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够让他们一起葬送在这欲-望的大火中。

而今天，便是咒灵收割的日子。

很快整理好前情提要的夏油杰轻哼了一声，经过了苦夏和旧阳炎村任务一遭，他现在处于半放飞状态。他对下面的那只二级咒灵有点兴趣，使魔嘛，再来多少都不算多。但对于下面那些人，他毫无好感，完全不想出手救他们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