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乐意和我一起吃饭？”扎坦娜挑起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说，“我今天特意没穿魔术表演的衣服——你不会觉得我不配和哥谭宝贝布鲁西共进晚餐吧？”

“不是这样的，扎坦娜。”布鲁斯抬起头看着她，每个单词从他口中说出似乎都格外艰难，“只是我和你一起出现在那家餐厅可能招致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扎坦娜和他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她的眉头狐疑地扬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难道布鲁斯少爷还怕一点绯闻？你什么时候走起纯情路线了？”

布鲁斯欲言又止，最终放弃了。他起身走到报纸架边，拿起了一份旧报纸，把它递给了扎坦娜。

扎坦娜的目光顿时被头版头条上的那张抓人眼球的照片吸引了过去：“哇哦……底西福涅的降临？布鲁斯·韦恩与神秘‘冰山’女士竟当众深情对视……噗嗤……‘我发誓他们相遇的那一刻，绝对产生了化学反应！’哥谭娱乐版报道。”

扎坦娜边读边笑，等她读完，笑容几乎要从她的脸上变成兔子蹦出来了。她笑了一阵，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所以……莫非这位神秘的E小姐就是你怀疑正在修习无形之术的对象？”

“不是怀疑。”布鲁斯认真地说，“我很确定她掌握着无形之术。我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接触到这种禁忌的知识的，又接触了多少。”

“你关心，但你又不想被她发现，好吧，我懂了。”扎坦娜点点头，“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做点伪装再和我一起去。要我帮忙吗？”

“……不。”布鲁斯坚决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

二十分钟后，扎坦娜坐在了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里布鲁斯的伪装，真心实意地感慨道：“我对你的品味深表遗憾，布鲁斯。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混黒幚的托尼·斯塔克。”

新鲜出炉的火柴·马龙身上的暴发户搭配令人过目难忘：黄色格子衬衫、深红天鹅绒西装、紫色领带和脸上的巨大墨镜，把一个诈骗犯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叫我火柴，或者马龙。”布鲁斯咧开嘴，对着后视镜做了个痞里痞气的笑容，小胡子在他的嘴唇上方随着笑容动了动，“多谢咯。”

扎坦娜忍住了一个白眼。

好在冰山餐厅对客人的服务态度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奇怪着装而发生改变——来这里消费的除了那些名流权贵，也不缺暴发户、诈骗犯和中间商人。

很快，服务生引着他们入座，扎坦娜心不在焉地把菜单摊开，目光在餐厅内部四处逡巡。

音乐很正常，是舒缓的古典乐，没有隐含心跳的频率……酒水的香气也是普通的葡萄微酸，没有血肉和糜烂花朵的气息……餐刀没有锋利到在空气里嗡嗡振动，玻璃和烛台的光也没有辉煌到让人做梦……

“好像挺正常的。”扎坦娜暂时收回视线，随口说道，“不过还得再确定一下。你掩护（cover）……”

她的余光瞥到有人经过他们的餐桌，立马改变了声调，伸手抓住对面布鲁斯的衣袖，甜声说道：“……着我的心。”

路过他们身边的人像是听到了扎坦娜强行改变了句意的话，发出一声友善的轻笑。

扎坦娜转过头，看见一位年轻的小姐被侍应生引着在他们旁边的餐桌边落座，看见扎坦娜回眸，她弯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朝她点头示意。

扎坦娜没从她身上察觉到异常，又重新转过头：“还是先点菜吧，免得待会侍应生过来问——怎么了，布鲁……火柴？”

她看着浑身僵硬地坐在对面的“火柴·马龙”，感觉自己这一刻仿佛透过墨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布鲁韦：现在感觉身上有一万个原生先知在爬，怎么办，在线等，好急

阿蝙，你不会真的怕小斐吃醋吧（大嘘

第68章

扎坦娜对她的童年好友挑起了眉毛，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布鲁斯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看起来好像突然对桌上的餐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拿着勺子爱不释手地看了起来。

在紧盯着餐勺光可鉴人的反光镜面观察了几秒钟之后，他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放下勺子，拿起了菜单，用火柴·马龙专属的油滑语调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扎。你可得尝尝这里的巴斯克炖肉。”

“我不知道你还是这种餐厅的常客，火柴。”扎坦娜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光顾那种小酒馆和煎饼摊呢。”

“哦，有些傻子喜欢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布鲁斯把那根在嘴里嚼得皱巴巴的火柴拿了下来，“他们觉得在三十六根水晶链条的吊灯下面跟乡巴佬见面的安全系数比在东区黑巷子里强，哈哈！”

扎坦娜轻嗤一声，示意侍应生过来点餐。她相信没有人会把这个痞里痞气、浑身充满诈骗犯气息的男人和哥谭宝贝布鲁西联系起来，至于邻座那位自出现后就让布鲁斯紧张不已的年轻姑娘——她根本看也没往这个方向看一眼。

抛开这家餐厅的黒幚背景不谈，对扎坦娜来说，在这里用餐的体验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如果她的餐伴不是全程时不时就毫无绅士风度地心不在焉就更好了。

和餐前酒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支被装在冰山底座上的黄玫瑰，花梗上扎着银色的缎带。

布鲁斯在看到那朵玫瑰的瞬间嘴角就绷直了，扎坦娜想起黄玫瑰那有关背叛的花语，忍着笑对侍应生说：“这朵花……”

“哦，您不喜欢它的颜色吗？”系着黑色领结、穿着黑白侍应生装扮的侍者笑容可掬地躬身应道，“是我们疏忽了，请稍等——”

侍者拿起那朵花，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弹，于是一整朵黄玫瑰突然燃烧了起来，花瓣蜷曲着化为灰烬，露出下方灿金色的真容。

侍者笑眯眯地把金箔玫瑰插回冰山底座里，给他们打开了白葡萄起泡酒的酒瓶：“希望二位能在冰山餐厅享受愉快的夜晚。”

“真有意思，我都想认识一下这家餐厅的老板了。”扎坦娜嗅了嗅杯里的餐前酒，狐疑地看向对面布鲁斯那魂游天外的模样，“我亲爱的火柴，我可以向你保证刚刚那个精彩的魔术里不含任何无形之术的成分。行行好，别表现得像个疑神疑鬼的情报贩子了。”

“嗯。”布鲁斯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抱歉。”

直到主菜吃到一半之前，火柴·马龙的表现都完美地符合一个想在女伴面前大挣一场面子的黒幚份子的逻辑。

他那一口完美的北泽西口音简直以假乱真，更不必说他漫不经心地谈论的那些有关街头生意和圈子里新鲜笑话的内容，哪怕刻意压低了嗓音，火柴讲的那个关于被按在出城的火车上劈成两半的倒霉杀手的惊悚故事仍然让一些耳朵灵敏的食客对这个黒幚分子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不过，等那道巴斯克炖肉端上餐桌时，火柴·马龙的倒胃口小故事时间总算告一段落了。这倒不是他终于没了灵感——只是，坐在邻桌的那位看起来苍白、纤弱、神态慵懒的年轻小姐总算等来了她的客人。

一个戴着圆顶礼帽的年轻男人匆匆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向她的餐桌，在路过他们身边时带起一阵古龙水味道的微风。

扎坦娜和布鲁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这位年轻男士无疑是位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外貌和仪态都显示出一种精明的威严。他穿着一套极其考究的意大利羊毛大衣和定制西装，和他深黑的发色相得益彰。

只见这位赶来的绅士在看见那位托腮坐在餐桌边的年轻小姐时立马改变了步态，缓步而行，最终在她身边停下，微微欠身。

他抬起右手，捧起那位小姐的手，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Signora.我来晚了。”

“夜安。”那位漂亮姑娘收回手，语气轻柔，“只要你来了，什么时候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