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总在刨根问底的年轻蝙蝠，斐莉达看了看行程，又回到了正在计划拓展为“冰山俱乐部”的冰山餐厅。

打电话通知她托尼·斯塔克失踪事件的正是原生先知瓦西尔，这位并非人类的漫宿生物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哥谭分部总监”的角色，靠着从别的商业精英那里学来的经验和斐莉达的指示，硬生生一个人维持着整个“哥谭斯塔克工业”的空壳坚强地运转。

眼下斯塔克本人丢了，虽然瓦西尔人在哥谭，还是对着由于逐步下滑的股价而飞速缩水的账面资金气得发出愤怒的呱呱大叫。它时不时在座位上扭动，变成托尼·斯塔克的模样，试图以这种方式挽回股价。

虽然原生先知并不是会用钱的生物，但是每一分钱都是导师（或者说它自己）努力付出得来的心血，人类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同类的下落而让一大笔钱凭空蒸发呢？！

“有钱的男人都喜欢找死。”新晋成员毒藤女帕米拉对这件事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托尼·斯塔克多半是死了，我们不如赶紧把资金从斯塔克工业里抽出来，然后正式单干吧。”

“我搜集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谜语人从计算机前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斐莉达走到长桌边上落座，嘴里兴奋又有些卖弄地说，“斯塔克多半是被阿富汗当地的军阀绑架了，现在还活着。我已经分析出了坐标。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确保他不着痕迹地死在那里……”

他看了看导师的脸色，又立马补充道：“……或者把他救出来。当然，导师，这会浪费一些资源，不过考虑到我们在明面上的声名，这也许是值得的……”

斐莉达却似乎正在神游天外，并没有倾听他们讨论。她出了一会神，然后垂下眼睛，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地说道：“不用管他，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逃出来的。维克多，你的超低温技术医疗应用成果倒是可以先准备一份，也许到时候用得上……”

“好的，导师。”急冻人立马应下，接着又有些疑惑，“今天开会不是为了斯塔克失踪的事情吗？”

“并不是。”斐莉达脸上那略带慵懒的柔和神色突然消失了，“卡迈恩·法尔科内准备给他的外甥约翰尼·威蒂准备婚礼，就在下个月，甚至已经开始给宾客们发请帖了。这和我们的情报不符。”

“这不可能。”猫女赛琳娜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法尔科内要雇人捅死他的外甥！我们送到警局的那份约翰尼的罪证早就惊动法尔科内了，他绝对没想让他活到下个月，我的情报不可能有问题。”

“情况不同了，猫女。”谜语人讥刺道，“你收到情报的时候也没想到卡拉·维蒂会跑到哥谭来给她亲儿子撑腰吧？现在法尔科内面临的问题是，约翰尼一旦在他的地盘上出了岔子，卡拉的芝加哥黒幚就得和罗马帮开始火并。哥谭现在毕竟还不姓法尔科内，他打算把这事抹平。”

“这么说，我们送到警局的那份罪证完全没用了？”企鹅人烦躁地说，“不但没法把约翰尼·威蒂送进监狱，现在他也不会站到证人席上指责亲舅舅了……啧。导师，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不是已经分析出结果了吗？”斐莉达扬起眉毛，露出了一个冰冷肃杀的微笑，“——法尔科内不能让他的外甥在这个节骨眼出岔子。而我们要做的很简单：不顺他的意。”

蝙蝠侠滑翔过夜空。他正支着他那形似蝙蝠翅膀的滑翔翼，逐步盘旋下降高度，靠近“罗马人”法尔科内的高层豪宅“法尔科内阁楼”。

一枚窃听器悄然落下，准确地从那个罗马式的浴室顶部天窗的缝隙中穿过，无声地落进蒸汽缭绕的浴室边缘绿色的盆栽中。

蝙蝠侠降落在豪宅顶部，屏息凝神，调试了一下接收器的频道，听着耳机中法尔科内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哦，我的小乔尼。不知不觉地，你已经是个男子汉啦。”法尔科内那沙哑的声音伴着水声响起，“在哥谭的生活还适应吧？”

“哥谭很好，先生。这儿的人都很尊敬您。”约翰尼·威蒂那声线独特的嗓音也响了起来，“除了几个月前那个该死的女人在赌场赢了我们一大笔钱，还弄疯了我们的十六个好手——就是那个叫什么E小姐的——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踪影，先生！”

“别管那个什么E小姐啦，乔尼。哥谭蒙着面的疯子、变态、怪胎越来越多了，你如果在意他们，只会越发烦恼的。”法尔科内和气地说，“我妹妹最近还好吧？听说有人把你的一些不好的传闻寄给了哥谭警局，可把我那美丽忠实的妹妹给气得不轻哪。”

“妈妈很好，先生。妈妈一直在为你祈祷。那些寄到警局的东西——”约翰尼的嗓音突然变粗了，听声音，他应该是激动地用手拍了一下浴池里的水，“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对会让他们好看，先生。您只需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别担心，别担心，乔尼。十年来，从没有人敢冒犯卡迈恩·法尔科内，这次也一样。”法尔科内宽慰道，他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我现在需要你，乔尼。我需要你的勇敢。”

“我是属于你的，先生。”约翰尼激动地说，他跟上了法尔科内的脚步，“妈妈一直说哥谭最近有几个人让你苦恼，先生。你只需要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哦，我们不能再有更多的负面舆论了，乔尼。”法尔科内伸手拍了拍他外甥的胳膊，他一边向浴池外面走去一边说，“听我说，我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为了法尔科内先生的名誉，只好请你去死了！”一个声音突然从斜刺里突兀地出现，带来一片惊叫和枪声。约翰尼·威蒂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扑通倒地的声音。

正准备聆听法尔科内要对付的人名的蝙蝠侠大吃一惊，急忙从房顶上快速移动到边缘，低头向下看去。

浴池豪华的罗马式拱柱门突然洞开，一个十分眼熟的、打扮得像猫的紧身衣女人正敏捷地从一群举枪的人的包围圈中退开，手中的利刃上滴下鲜红的血液。

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法尔科内站在浴室门口的台阶上暴跳如雷，指着猫女大喊：“愣着干什么，抓住她！我要她活着受苦！”

一旁的约翰尼·威蒂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肋骨之间汩汩冒血的伤口，怨毒地看着他的舅舅，嘴里发出凄惨的痛哼。

法尔科内又扭过头，有些慌乱地看着自己半死不活的外甥：“我不认识这个人，乔尼，你还好吧——”

猫女轻巧地跳到手枪的射程之外，不满地说：“这可和我们谈好的不一样，法尔科内先生。你只要求我对你的外甥来上一刀，可没说还要我陪你演戏，这是另外的价钱。”

“蝙蝠侠！你为蝙蝠侠工作！”法尔科内气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向来愚笨的外甥信了多少，“你竟敢用这种把戏污蔑我——”

“随你怎么说吧，法尔科内先生。反正你这外甥也活不了几分钟了，没必要再演了吧？”猫女转过身，三两步从围墙边缘跳了下去，咯咯笑道，“记得补上尾款！”

围观了全程还莫名被扣了一口黑锅的蝙蝠侠追了上去。他看到了猫女捅伤约翰尼·威蒂的位置，确认了约翰尼决不会像她说的一样“几分钟内就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立刻把法尔科内宅邸里的一片混乱抛到了身后。

“……果然是你。”蝙蝠侠停了下来，心情复杂地说。

一片开阔的屋顶天台上，E小姐正倚靠在天台边缘，上次那个冒死跳酸池捞人的下属也在她身边。猫女熟稔地退到了她身后，对着蝙蝠侠啧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十分抱歉地说：“没把他成功甩掉，对不起，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