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指的是这个。请原谅我已经头脑老朽，没法第一时间跟上你的思路。”阿尔弗雷德依旧笑容可掬，“另一位布鲁斯老爷也在蝙蝠洞里，还有几位少爷……”

“行。”达米安得到答案，直奔蝙蝠洞，在即将出门的时候不忘回过头来，语气坚定地强调道，“顺便一说，我昨晚打出了奶酪维京人的最高分，刷新了纪录！”

“我真为你高兴，孩子。”管家赞许地说，“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哪。”

达米安从管家这里得到了让他满意的回答，得意地哼了一声，顺着台阶跑进蝙蝠洞。

然后，他猛地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剎住了车，看着蝙蝠洞里人满为患的景象，发出一声隐含恼火的感叹：“怎么——今天是什么无聊的家庭野餐日吗？”

蝙蝠洞里，两个没戴头盔的蝙蝠侠、夜翼、红头罩、红罗宾、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在视频画面里目光炯炯的蝙蝠少女、搅局者和孤儿，所有人都围着某样东西喋喋不休，东一句西一句，把原本凄清孤寂的蝙蝠洞整得像打折日的超市。

达米安伸手一指：“还有，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怎么可能，你是斐莉达·莫扎特？！”

他指着在人堆之外的那把风格和蝙蝠洞格格不入的舒适摇椅，双眼圆睁。

摇椅上，一个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年轻女人正安坐不动，膝盖上盖着毛毯，正读着一本手工装帧的古旧大书。达米安那只心爱的蝙蝠猫潘尼沃斯正团在她的腿上，舒服地小声打着呼噜。

她闻言抬起头，十分感兴趣地看向达米安的方向，朝他弯眸一笑：“你好呀。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达米安硬邦邦地回答，“我父亲一直记着你。你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十年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达米安。”他父亲语气低沉地警告道，“注意礼貌。”

斐莉达好像并没有觉得被初次见面的小男孩说成已死之人是种冒犯。她心情愉快地朝他笑了笑，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我很庆幸死亡对我的慷慨。”

“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斐莉达沉思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蝙蝠侠们有事要讨论，但他们谁都不愿意让我独自待在上面。”

达米安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芭芭拉·戈登所说的，两个布鲁斯都对她情根深种的消息竟非虚言！他们二人已经被情爱冲昏头脑，以至于不肯有片刻与她分离！

但是……但是……她到底是哪来的？！

达米安的心中立马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推论：父亲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偷偷掘了她的坟墓，把她的骸骨带到了某个拉萨路池里，强行复活了她——他前几天观看录像就是在预谋此事，眼下不肯让她离开一步也是因为生怕复活后的莫扎特和杰森·托德一样性格失控！

迪克看着达米安的脸色，没忍住发出一声怪异如夜枭般的笑声，被提姆踩了一脚。

达米安皱起眉，盯着斐莉达·莫扎特那张和录像里她死时别无二致的脸，试图辨认出她的真实年龄。

她看起来既不像是死了十年的死人，也不像是从十年前活到现在的普通人类。除非她已经和他的那位外公一样得到了青春永驻的秘方，不然她看起来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看外貌不怎么像蝙蝠侠的同龄人，倒是比较像夜翼的。

他又看了看那个相貌年轻一点的蝙蝠侠，接着恍然大悟，得出了结论：“你跟他一样是从其他宇宙被传送过来的！”

“基本正确，斯莱特林加一分。”斐莉达笑眯眯地说。

达米安鼓起脸，用喷气声表达自己对这种哄孩子行为的不屑：“这只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斐莉达看起来和录像里的记录一样，脾气很好，好到有点过头了。她笑眯眯地看着达米安，重新把目光投回书页上，不知道对着哪个蝙蝠侠随口说道：“这孩子看起来跟你确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像你。”

“那可不，毕竟是亲生骨肉。”杰森咧嘴一笑，“我建议你们回去之后去中东找找刺客联盟，毕竟，算算日子，你们那里的达米安·韦恩也差不多该出生了。”

年轻一些的蝙蝠侠顿时冷汗直流，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在遇到刺客联盟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留下血液之类的生物样本——以那位恶魔之首的偏执，他不得不怀疑他确实会和这个世界一样干出这种强行培养一个年幼傀儡的事。

结论有点不容乐观。

“我跟塔利亚·艾尔·古尔绝对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关系。”他转过脸，恳切地对斐莉达保证道，“我发誓。”

达米安对这个年轻版父亲的恋爱脑大为鄙视，愤然说道：“我父亲以我为傲——哪怕是在平行世界里，我也会是最强的罗宾！我也不需要这个可疑的女人的认可！”

蝙蝠家族的其他成员对他们的蝙蝠侠报以同情的目光。虽然通常情况下，有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并不会使韦恩总裁在情场上扣多少分数，但考虑到蝙蝠侠的情敌是另一个年轻鲜嫩且家庭构成简单的自己，他们只能但愿斐莉达翻脸之后不至于把他伤得太深。

但斐莉达还是没有生气。她只是放下书，用她那双圆润无辜的眼眸打量了达米安一会儿，接着露出一个小羊般柔软的笑容：“你真的和你父亲一模一样，达米安。你肯定聪明又强大。”

布鲁斯自认为小时候脾气应当没有这么……直率。但斐莉达已经换了个话题，她的手轻巧地穿过盘在她膝盖上那只猫咪的下巴，挠了挠它的耳根：“这是你养的猫吗？它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我当然像我父亲。对，潘尼沃斯是我的猫，它只喜欢我——好吧，可能也有点喜欢你。”达米安微妙地感到了一丝满足，他三两步跳下最后几节台阶，抱着手臂靠近了他们，“所以……你们在干嘛？研究跨时空传送？”

“你还记得猫头鹰之夜吗，达米安？”红罗宾说，“我们所有人都遭遇了被猫头鹰法庭派出去的利爪，其中布鲁斯——是这位年轻的布鲁斯——对付得最多。我们在研究他从地下暗河里得到的这把剑。”

“好剑。”达米安对那把光华不显、看起来甚至有点破破烂烂的剑评价道，“所以你们看出什么了？”

“好剑。”迪克说。

“真的是把好剑。”提姆说道。

卡珊德拉在计算机那头翻了个无声的白眼。两个蝙蝠侠严肃地讨论起了这把剑的发现位置和它背后可能存在的意义，同时视线时不时飘到斐莉达身上。

而斐莉达身处他们注意力的中心，却依然气定神闲，摸着猫，专注地读着手里那本大部头，看起来对那把曾险些夺走她性命的利剑漠不关心。

杰森趁着家族成员还在关注“好剑”，悄悄走到了斐莉达身边，试图偷看一眼她手里的书名。

屏幕那头的斯蒂芬妮率先发现了有人逃离了折磨中心，顿时戳了一下芭芭拉的腰。神谕闻弦歌而知雅意，悄悄调整了一下收听频道的音量。

“刚刚我就想问了，你在读什么？”杰森朝斐莉达露出一个有些痞气的笑容，“介意告诉我吗？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读书。”

斐莉达抬起眼睛，朝他微微一笑。她从摇椅上站起身，将一把蝙蝠侠的椅子拖到自己旁边，拍了拍坐垫：“请坐，杰森。”

杰森大为得意，心中暗爽地在蝙蝠侠的那把旋转靠背椅上坐了下来，不由得顾盼自雄：他不但突破了蝙蝠侠的封锁线，单独和斐莉达说上了话，还被她亲手邀请入座了！蝙蝠侠本人做得到吗？

“这个是书名。你想看吗？我可以把这本先给你，我还带下来了另一本没看呢。”斐莉达合上书页，将已经有些剥落的封面展示给杰森看。

杰森低头望去，登时心情沉重了起来，有种回到了中学课堂被老师临时抽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