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扶额：“……我不想知道我都用了些什么手段，我们跳过这个部分。”

宫野志保理解般住了口，“总之，在所有方法都用尽后……你确定他在有意识地‘躲’着你。”

“因为他知道我的目的是‘寻找并摧毁’他……躲着我很正常，”津木真弓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让我猜猜，接下来就是我的最后一步棋——消除了一切记忆，以‘空白’的身份进入游戏，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警惕。”

“带着记忆”的津木真弓直奔主题，哪怕“伪装”得再好，以“他”的警觉程度，都不会贸然暴露。

“而且，为了最大幅度刺激他的‘现身’……我应该还手动调整了这一局游戏的其他变量——比如那些主要角色的黑化程度。”她顺着自己的思路，一条条开始梳理。

这一局的变量太不正常了——哪怕这些主要角色和NPC有可能因为数据运算方法的不同而导致不同的人生轨迹，也不该像最后这一局里那样，几乎全部“反转”了一遍。

听到她的分析后，宫野志保轻咳一声，随即道，“确实有这回事，但和你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不过这个我们可以之后再讲。”

津木真弓挑眉，难道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内幕？

“之后的一切便如你所料，这一局完全‘空白’的你进入游戏后……他现身了。”

津木真弓靠着沙发靠背，目光望向天花板，眼神微微放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坐起了身体。

“对了，那那个‘底层代码’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计划里，包括宫野志保提到的信息里，都没有这个“代码”的戏份。

——这个“代码”是怎么会最后跑到她游戏中的数据体内的？

宫野志保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开口，“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它自己的选择。”

“……它？”

“底层代码——作为一个全自动AI运算的程序的‘核心’，在游戏中的程序都‘进化’出智能的情况下，底层代码稍微拥有了一些‘智能’，是相当合理的事。”

津木真弓不知道该吐槽他们公司的技术力高还是差。

说他们技术力差吧，他们开发的AI都成精两个了，说他们技术力高吧，在这么多科幻片都打了预防针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能让这么接近智械危机的一幕发生在现实里。

宫野志保试图给自家公司挽尊，“工藤新一是个意外，底层代码是由他产生的变数。这也很好理解——作为‘病毒’的程序在飞速进化，作为‘天敌’的防火墙自然会紧跟着进化。在生物学中，这叫做‘共同进化’。”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哪怕是在自然的世界中，生物与天敌之间的彼此进化也是互相促成的。

所以“防火墙”最终选择了在她的身体里藏身。

……不可谓不算殊途同归，毕竟她从始至终的目的，和“防火墙”也是一致的——找出病毒，并消灭他。

津木真弓看向她，“那这个‘底层代码’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放任不管的话，不会出现下一个‘工藤新一’吗？”

“我们当然会处理，并且已经做好了销毁的必要方案，但目前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这就是之前我没有说的部分内容。”

津木真弓有些疑惑，宫野志保在虚空的屏幕上点击几下，房间的投影屏幕上便出现了下一个画面。

津木真弓看着那个画面，脑中仿佛被突然惊醒般，“嗡”地一声。

“《茧》……？！”

宫野志保摇摇头，“这个房间……确实是当初‘工藤新一’带你进入的那个充满《茧》的房间，但那个房间是他在虚拟中复刻的，如今你面前这个房间，是现实中存在的。”

她挥挥手，画面切换到了营养仓的内部。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屏幕上显现。

降谷零、诸伏景光、赤井秀一、琴酒……

津木真弓觉得脑内CPU快被干烧了：“……那些主要角色，他们，是现实中的人？”

“准确来说……是也不是。”

“……说人话？”

宫野志保晃动着手中的遥控器，在屏幕上划出红点，“比如这一位，降谷先生，在游戏中他的身份是组织或是公安的成员，但在‘现实’中，他是我们公司的另一位程序相关的专员。

“一定要说的话，只能说对方是游戏中那一位的‘原型’。”

按照宫野志保的说法，游戏中的“角色”继承了现实中真人原型的绝大部分性格与人设，区别只在于生活的“世界”不同。

“这也只是我们的‘测试服’专供——正式游戏时肯定会将这些拥有真人原型的NPC替换掉。”

津木真弓默默吐槽：“但你们游戏上不了正式服了。”

测试服就成精了两个AI，这要上了正式服可就真的要智械危机了。

宫野志保没什么反应，“游戏项目确实已经停止。”

“那他们为什么现在躺在营养仓里？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玩家’才会进入的方式吗？”

“说来话长……”

“那就跳过铺垫，直接长话短说。”津木真弓打断她。

“他们的‘意识’被困在了游戏里，如果这个时候销毁底层代码乃至整个程序……他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等等，跳过的部分太多了。”津木真弓脑中彻底乱了，“首先，他们为什么会进入游戏？”

“最开始，他们是作为你的‘帮手’进入的游戏——当然，这不在我们的合同里，所以当时你也不知道。但是不同于‘玩家’的身份，他们直接切入了NPC的身份与视角……这让病毒有了可乘之机。”

简单来说，就是葫芦娃救爷爷的剧情发生在了现实里。

津木真弓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们被‘同化’了，对吧？”

她虽然不记得前几局的事，但从她唯一记得的两局游戏来看，游戏里这些角色没有丝毫“现实世界真人”的痕迹。

——他们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份，真正成为了一个NPC。

这也多少解答了一些她最后一局游戏时的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可以“恢复”前一局的记忆？

她当时还和工藤新一讨论过，她是作为“外来者”保留的记忆，那他们呢？

这甚至无法简单地用“她身上有底层代码”来解释，最明显的，最后一轮游戏里她和“宫野志保”也一直待在一起，她怎么就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现在这个疑问得到了解答——因为“宫野志保”的原型没有进去救爷爷。

“所以，我们需要在摧毁这个程序前唤醒他们。”

津木真弓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但我的回答是，我拒绝。”

宫野志保并不惊讶，“可以理解……不过我需要解释的是，这个任务并不具备危险性，你不需要再按照游戏玩家那样按部就班地被系统的框架困住，我们将对你开放所有权限——你要是愿意，甚至可以捏个陨石从天而降炸了游戏里的米花町。”

津木真弓无动于衷，“在最初和你们签合同的时候，我们也没人料到我会和一个成精的AI纠缠这么多轮游戏，至于你说的权限和陨石——如果真的只是捏个陨石毁灭游戏世界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还需要我出手呢？”

她又不是傻子，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是因为不想吗？

宫野志保点头，“确实如此，强行用‘剧情杀’这种刺激疗法对待他们，很容易会造成精神损伤，所以陨石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我们需要再强调一下，这个任务不具备危险性，你甚至不需要进入游戏，所以你的‘意识’与‘精神’安全是能够被保障的。”

听到“安全”问题这部分，津木真弓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