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从未怀疑过“游戏世界”的真实性？

没有，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月野雪奈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在此之前，她竟然从未去主动思考和回忆过这些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自从有记忆开始，她似乎就已经处在了“游戏”之中，并且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系统”给予和引导她的一切设定，在“游戏”里顺其自然的生活了起来。

可这些又怎么能跟reborn和阿纲他们说呢？难道要说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难道要说他们都是游戏里的人物吗？

这听起来也太可笑了，她现在已经无法将自己再放在“玩家”的位置和视角上了，一路走来她所相遇的所有人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故事，温暖而美好，她不可能高高在上的认为大家只是游戏角色。

所以，在弄清楚世界和“游戏”的真相之前，她只能换个委婉的表达方式，告诉reborn自己的苦恼。

“怎么说呢……我最近好像有点迷失了自己。”月野雪奈艰难的搜刮着形容词，她真的不适合苦大仇深。

reborn目光冷静，抓住了她话语里的关键词：“迷失？”

“我找不到我存在的原因了……好像一直以来大家才是真实的，我是不属于这里的那一个，我想不起来我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

大家“才”是真实的？

她为什么会用上“才”这个字眼？意思是之前她觉得他们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吗？为什么？

reborn皱了皱眉，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话语里的漏洞，但是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他不想太咄咄逼人，于是他转而问道：“是彭格列没能保护好你的原因吗？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十年后的她被白兰强行带走，她以密鲁菲奥雷首领未婚妻的身份死在了白兰怀里。

而现在的她去到了十年后的世界，又在梅洛尼基地大战狼毒后被带走，没人知道她在狼毒的幻术中经历了什么……是因为这些经历，导致她痛苦难过了吗？

月野雪奈连忙剧烈摇头：“不是这个原因，彭格列对我很好，大家都是很好的同伴，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不会多说的了，再接着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其他有用信息。

得出这个结论后，reborn的眼底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他抬起手，手里变色龙列恩化成的绿色□□在一阵光芒下再次变化了形状，变成了一根绿色的柱子。一身黑色西装的小婴儿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站在了柱子平台上，高度刚好和月野雪奈持平。

reborn和她站在同一高度，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威严肃杀和充满距离感，小婴儿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少女白皙美丽的面容，他认真的一字一句开口道：“月野，不管你来自哪里，彭格列永远是你的港湾和后盾——我相信阿纲他们绝对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一样。”

“即使你现在对自己的来历感到迷茫，也绝不是你否定自己存在的理由。”

“不管你来自什么地方，不管过往的经历如何，你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雪奈。”

到了话语的最后，reborn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月野雪奈惊讶地缓缓睁大了眼睛，同样呢喃出了对方的名字：“reborn……”

reborn勾了勾嘴角，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少女雪白柔软的脸颊，“所以，别再愁眉苦脸的了，这可不像你。我之前说过的吧？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少女呆呆地望着他许久，最后终于破涕为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那张精致动人的面庞瞬间变得生动了起来，终于充满了以往的生动与活泼，无比耀眼。

“这才是你嘛，雪奈。”

月野雪奈笑得弯起了眼睛，紫色的眼眸里有水光闪烁，她抬起手覆在了对方触摸着自己脸庞的手上，轻声道：“谢谢你，reborn。”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少女攥在手里，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接触，reborn的动作顿了顿，另一只手速度极快地压低了一下头顶黑色的帽檐，掩盖住了脸上的表情。

唯有他的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

“要谢我的话，就等到打败白兰回到平和的并盛町后，再谢我吧。”

第119章

清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月野雪奈就已经早早出发，走在了前往并盛神社的路上。

不知不觉中, 彭格列初代家族对十代目家族的测试已经完成, 沢田纲吉和守护者们全都通过了考验，所有人需要又一次前往并盛神社集合, 回到十年后的世界, 同白兰以及真六弔花进行决战。

在昨天D·斯佩多进行的测试之中，月野雪奈被reborn叫出去谈话了，所以没能见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据说后来初代首领Giotto再一次现身出现了, 他以近乎命令的姿态让D承认了雾之守护者的继承。并且Giotto自己本人也直接承认了阿纲作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继承，甚至都没有对阿纲进行任何额外的考验。

在那之后, 初代们的灵魂似乎就全部回到了彭格列指环里，没有再出现过, 无人知晓他们再次出现的契机和时机。

回忆完这一切，月野雪奈深吸了一口气, 在脑海中问道：【系统, 你在的吧, 我有话要问你。】

系统几乎是立刻回应：【我在, 雪奈, 我一直都在。】

月野雪奈：【系统, 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真的是游戏世界吗？所有的一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这一次, 系统却罕见的沉默了, 久久都没能回应她。

【那或许我换个说法，系统, 我要退出游戏。】

久久的沉默之后，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抱歉，我做不到退出游戏……雪奈，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明白了——“游戏”，是无法退出的。】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游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尽管系统没有说出口，月野雪奈却仿佛听见了对方无声的回答——游戏从头到尾都并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现实。

少女浑身僵硬，脸上的神情是仿佛有什么被击碎了一般的迷茫。

【雪奈，虽然无法‘退出游戏’，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通过在彭格列的这些日子，你已经恢复属于自己的力量了，这就是我从一开始的目的。我们离开吧，去哪里都好，找一个安静漂亮的地方安稳下来，远离纷争，远离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好吗？雪奈。】

系统在她脑海里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语，甚至到了后面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语气卑微几近恳求。

月野雪奈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系统，你是要我当逃兵吗？在彭格列生死存亡的这个危机关头，你要我放弃大家？】

【我就知道……你不会肯的。】系统苦笑了一声，似是早有预料般的无奈。

就像当时无论如何都要去救西蒙科扎特一样，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热忱真挚，善良而美好。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我还是会支持你，站在你身身边。】系统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我会倾尽我的所有，为你创造一个平和的未来。】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里分量太重，系统现在直接演都不演了，月野雪奈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最想问的另一个问题。

【系统，你到底是……】

——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名字，但我生来就已经陪伴在了你的身边，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可是很遗憾，我却没能做到这一点。】

【但这一次，我一定会结束这被诅咒般的命运。】

被诅咒般的……命运？

月野雪奈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